宁野暗暗拂凝霜,王气幽幽逐残阳。
已然不知身何去,死志不渝照玄黄。
韦氏上前仔细打量四人,其中有两人脸上都有痣,但韦氏只看了一眼,就指着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子说:“就是此人。”
“你敢断定?”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当晚月亮很亮,罪妇看得很清楚,就是他,虽说留了胡须,但五官没变,尤其是这颗痣令罪妇记忆犹新。”
那个被指认的男人额头上大汗淋漓,带着哭腔对韦氏说:“大姐你可别乱认啊!这可是要杀头的,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我去养活呢!”
“放心吧!不会冤枉你的,不只她一个证人。”慕容凝烟说着朝宗人令使了个眼色,宗人令再次招手,外面走进来一位身着朝服之人。
此人走进来时,狠狠地瞪了陈铭枢一眼,陈铭枢此时几乎瘫痪在椅子上,大冬天全身似水洗一般,身子却在瑟瑟发抖。心想: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又是如何找到他来当证人?难道这小子还在记当年的仇?唉!我陈某真是老南瓜被猪啃了,今日竟栽在他小子手里。
那人先是给皇上皇后请安:“微臣督察院左侍郎秦真参见陛下。”接着坦然地说:“那封匿名信是微臣所写。”来人正是秦真。
“你既然是督察院左督御史陈大人的手下,为何要写此匿名信呢?”宗人令疑问道。
“哼!微臣这么多年,在他手下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他却从来不把手下人当人,帮他府上做事那都是义务,还克扣手下的俸银。”
“所以你看不惯就借此机告发他吗?”宗人令问道。
“秦真,咱们的事下去好说,快别当着皇上的面丢人现眼了。”陈铭枢明显是在做垂死挣扎。
谁知秦真瞥了他一眼说道:“陈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然后又转过脸对着皇上说道:“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收受贿赂,谁出的钱多就判谁无罪。反正贪官污吏多,也不是微臣一个小小侍郎管得了的事,可是你也别把事做得太绝,眼里除了钱谁都不认识啊!”
“他是如何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说来听听?”礼部尚书元大人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
“此事说来话长,那在下就简单阐述一下:那是五年前,微臣青梅竹马的表妹,在一次赶集中意外被扬州知县瞧上,那知县早就是三妻四妾五十开外的人了,接着就去表妹家提亲,表妹当然不从,见提亲不成便将她强抢了去。本来表妹与微臣从小就两小无猜,只因微臣在朝廷当差,原本几次打算告假去表妹家提亲的,谁知每次都被陈大人以各种理由拒绝,就这样一拖再拖,竟拖出这等事来。”说到这里,秦真气愤不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因此你就恨陈大人了吗?”元大人继续问道。
“事情远远不只这些,当时微臣的表哥心想微臣在朝廷当差,此事一定会有转机,便去告状,后来案子正好由陈大人判决,谁知他明知此事与微臣有关,却依然收了那知县大把银子,不但没把表妹救出来,反倒判微臣的表哥入狱三年,当表妹得知结果后,竟一头撞墙含恨而死。”
秦真讲到此处,堂堂七尺男儿竟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从此微臣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除非你陈某人没有把柄落在我手里,苍天有眼啊!就在他和他女儿,密谋让外孙女如何母凭子贵,如何成就他将大唐江山改姓陈时,秦某知道扳倒他的机会来了,微臣在想,此事不仅报了私仇,也是为民除害,为国除奸。”
“好你个秦真,枉我这些年觉得愧对于你,而将你当心腹,处处给你好处,以弥补当年之过错,你倒好,反咬老夫一口?”陈铭枢见事情已经败露,也就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
秦真鄙视加愤怒地看着他:“你这叫咎由自取!”
“这么说,他们找的那个人你是见过的?”宗人令问道。
“当然见过,此人还是由我送到浣衣局门口的,当晚微臣就守在门外,一直到快天亮他才出来,这不就是他嘛!”秦真说完就朝中间那人一指,与韦氏指证的正是同一个人。
元大人看了一眼陈铭枢,转头对秦真说:“秦真,我就想不明白,他既然明知你心里恨他,为何还把这种落把柄的事交给你去办?”
“在下也没那么傻,想要得他把柄,不得先取得他的信任嘛!经过那件事之后,我对他有多恨,替他做起事来就有多卖力,将恨化为动力,凡是对他有利的事,微臣都抢先干,只做事从不多言,果然不久之后,赢得了他的信任,将在下视为心腹,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都交由我来处理,谈机密之事时也从不避讳我。”
“阴险小人!城府够深啊!呸!”陈铭枢气得吹胡子瞪眼。
皇上下令:“现在整个案情已经真相大白,念在先皇离世时还特别叮嘱要朕善待她们母子的面上,慕容凝霜死罪可免,削去一切封号贬为宫女,即日起打回浣衣局而宁王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立即正法至于陈铭枢,是此事的主谋,罪不可赦,本当株连九族,念在其是先皇老臣,其家族就不受株连,将那奸夫与其一同关进大牢,秋后问斩!”
皇上说完,执事太监便赶紧小碎步跑出去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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