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碗里的东西,钟艾诧然地张了张嘴,但只是须臾而已,她心里的惊诧便被一股暖‘流取代,整颗心都热热的——她眼皮子底下是一碗凉皮,她最爱吃的。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一定是季凡泽的主意。
她抬眼,看他。
季凡泽嘴角噙着笑,那笑,坏坏的:“不要太感动,我只是怕你饿晕了,晚上没力气……”
明知他在故意逗她开心,钟艾的脸颊还是红了红,“喂喂,你老实点。”真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
吃过晚饭,季凡泽说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让佣人带钟艾先去卧室。
卧室显然也是男主人吩咐佣人特别为她准备的,King Size的大床上铺着据说最受好莱坞影星青睐的普翠仕床单,颜色是她喜欢的粉红色。房间里有开放式衣帽间,在两人吃饭的功夫里,衣橱里已经多了几套女士服装,从外衣到内衣一应俱全。
钟艾刚才听季凡泽介绍过,这套别墅是老季总夫妇去美国前一直居住的,也是装满他童年回忆的房子。她现在所处的房间正是季凡泽的主卧,现在妥妥的变成双人间了。
钟艾看了看衣橱里全新的女人衣服,伸手从衣架上取下条睡裙。款式不是她习惯的纯棉保守款,而是真丝料的,低胸、细肩带。季凡泽是要她穿着这个睡觉么?咳咳,她的脸火烧似的热辣辣的,然而更令她羞赧的还在后头,胸‘罩,小内……全是配套的香‘艳款式。
就在钟艾臊得耳根阵阵发烫的一刹那,身后猛然微微一热,抬眸,她在落地试衣镜里看到了季凡泽从背后抱住她。他低着脸,下巴抵在她肩上,俊逸的面孔隐在光线柔和的射灯光影之下。
“钟艾。”他只唤着她的名字,低低的。
他是那样淡的语气,甚至是带了一丝疲惫的,可哪怕只是这般简单的一个名讳,钟艾却仿佛能从中得出某种深意,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人狠狠拨动了一下。
忽略掉这男人某些流氓的小意图,他对她的好,从她踏进这幢房子开始,便感觉到了。这个时候,她突然相信——他是掏心掏心的爱着她。
爱情,有时候并不复杂,不需要生离死别或者惊涛骇浪来验证感情的坚固,男女之间最珍贵的感情其实往往隐藏在细节里。他记得她喜欢吃的食物,记得她喜欢的颜色,会为她吃醋,也会在她难过时给予她一个安心的避风港,甚至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她……所有这些细节,构成了季凡泽的情感线,而这原本深埋在他心里的情感线索,却在今晚悄然涌现,一丝一丝地被剥离、被显现出来,清清楚楚地让她看到,感受到。
难道这还不够么?
可钟艾嘴上还是忍不住想要求证:“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闻言,季凡泽撩眼看她,两束眸光在镜子里相遇。
光洁的镜面蒙着淡雅的光线,迷了人的眼眸,也仿佛能照透人心似的,让所有的情愫都无所遁形。这一刻,两人眼中都有一个小小的彼此——
顾盼生辉的她。
深情款款的他。
季凡泽就这样凝着她,一瞬不瞬的,“钟艾,也许你不知道,在我错进你诊室之前,曾经见过你三次。第一次是在KTV包房内看到孟晴欺负你;第二次是在医大礼堂里看到你扮演一棵树;第三次是在三甲医院门口看到你哭泣……”
这是季凡泽的独家记忆,此时,拿来与她分享。
从此之后,一个人的记忆,不再孤单;两个人的世界,不再有隐瞒。
钟艾怔怔地回望着他,似乎被他一同带进回忆的那个瞬间,只听他轻声说:“第一次我注意到了你,第二次我喜欢上了你,第三次我觉得心疼你,当时我是那么讨厌让你难过的自己……”
说出这番话,连季凡泽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和她的每一次见面,每一种感触,即便时间那么久远,情绪那么微妙,可他竟然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随之,这爱意的起始点和独特轨迹都昭然若揭。
“所以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对我好的么?”钟艾仍旧执着于这个问题,执着于打开心里的那个结。
“笨蛋,当然不是。”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在这个时候渐渐收紧,季凡泽的气息哼在她耳廓边:“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像是那种傻傻分不清同情和爱情的人么?”
不给钟艾回嘴的机会,他放缓了语速,也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口吻说:“钟艾,我对你的感情是爱。男人对女人的爱。”
这是他的内心独白,在钟艾听来则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听得她耳朵软软的,仿佛有一道小小的电流划过她的身体,令她那颗微微发颤的心瞬间溃不成军。
“季先生。”
佣人的声音夹杂着“咚咚”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袭来,钟艾察觉到贴在她身后的那具身躯隐隐一僵,季凡泽随即无可奈何地松开她,“进来。”
钟艾红着脸看向走进来的中年女佣,女佣在对上男主人那道不悦的眼神后,恍然意识到片刻前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不免尴尬道:“对不起,打扰了。薛教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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