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外的柳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辗辗转转,轮回了无数的冬夏。
大宋铁蹄先后攻克后蜀,楚,南平,南汉,南唐,一统华中,江山稳固。
而大宋皇上,多年以来南征北战,勤政简朴,当为一代明君,尽享万民拥戴,威名远播。可是近日,大宋朝臣个个忧虑难安,源自于皇上龙体欠安。初秋而起,一向英武的皇上不知怎得染上风寒,引发了旧疾,竟然愈染愈烈,渐渐至沉疴难起。
余闵也老了,曾经的韶华在鱼尾纹间渐渐褪去。他屏息立在浅金流苏的御榻前,低低垂下脑袋,眼中潜着一抹悲切。一旁的潘美见到,不动声色的自身后将他的朝服一扯,幅度很小,却仍是被人瞧见了。
“潘郎住手,朕,要听实情!”带着磁性的中音,即便病体消弱,也自带一股威严。
“是!”
“皇上圣体,圣体……”余闵想接着说几句宽慰话,却被流苏内两道清明的视线噎住,再次垂下了头:“只要多加调养……”
“好了!”帘内的人动了动,似欲坐起。一旁的宫女连忙搀扶着起身,将那软软的八宝玫瑰枕,塞到皇上的身下。
帘幕开了,一张俊朗无醻的面容几无改变,只是消瘦了许多,曾经乌亮如墨的发如今染了几许岁月的痕迹,更加沉稳,更加坚毅——他的气度,宽博如山海。只不过那双桃花眸子,偶尔会漾出丝清郁,幽幽,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偶尔偷眼瞧过。
他挥了挥手,修长的臂本惯于立马提缰,这时却略抬抬就感觉辛苦。他流露一个苦笑,“你们下去吧!”
他还要有事未了。见见皇后,见见德昭德芳……
然后,他还想去一个地方。
才十月,竟然就落雪了。玉屑琼花被揉搓着,簌簌漫扬,倒引起人许多遐想。
等这里落了雪,我就把你堆成个大雪人,露两只眼睛逮麻雀,逮着了才许出来。
是谁,曾这么咯咯笑着命令,将一双莹白小手递给他,月牙般弯着眼睛要求取暖?
如果,逮不着呢?他那时宠腻的微笑着。
逮不着就等着,等到傻麻雀上钩为止。
如果,就是没有麻雀上钩呢,岂不是要冻死?
大哥傻了?她嬉皮笑脸,发丝调皮的划过他的大掌。我可舍不得!
是舍不得我挨冻,还是,舍不得我死?他曾问过么,这样的幼稚的情话。
她却跺脚气了,都舍不得,不许挨冻不许死不许受伤不许疼,一样都不许!好好的说话呕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许,只是想看看她为他着急得模样,想听听她甜蜜的情话。说爱,说欢喜,说一辈子在一起。仿佛回顾着一个叫人心跳的梦,深邃的眸间潺潺漾出几丝隐约的喜悦,赵匡胤兀自将锦被轻轻扯了扯,自失一笑。
原来,他还没有忘呢,那个灵巧如水的影子。
丫头,我依你的,用心了这么些年。该得到的,该追求的,世间的尊荣,妻儿的欢笑,万民的景仰,我该是做到头了,对不对?如今,我累了,从心底而外的倦了,开始想静静歇歇。这心境,不晓得,你会不会了解?
安谧中,一个年轻的大眼睛宫女进来伺候,撞见皇上眉目间极淡的怅然,心里就打个突儿,开始对于私下散于宫中的那个浪漫传言几分相信——这个神一般的男人曾钟情于某个极特别的女子,最后不知怎的却分开了。他因为那个女子,从此尊重了女人的心。九五之尊,却肯给妻子绝对唯一的忠诚,而后十几年来,王皇后薨,他续娶了宋后,从未纳任何妃嫔。只不过他的心么,还在……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暗骂自己。想什么呢,这世间怎会有皇上求知不得而念念不忘的情爱?果然是总管魏姑姑教训得对,她最近是思春了,什么都肯胡乱联想!姗姗移步,敛眉低声:“皇上,该用药了!”
“罢了!”磁性的声音低沉悦耳:“传下去,今日戌时,宣太子进宫一叙。”
“是!”
细雪的夜,薄凉氤氲。桌上的几道小菜倒冒着腾腾热气,有些甜丝丝的香。
光义的喜好真正也有些改变了呢,就是性子还是冷。赵匡胤望着弟弟一身淡淡豆绿宽袖长袍,赫赫带风的行来,不禁勾了勾唇角。
“皇上!”弟弟欲跪。
他只是笑,忽然有些怀念:“起来吧,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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