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吹开裴致礼挂在脖子里的围巾,郁启明诚心实意替他觉得脖子发凉。
站在冷风里吹了将近一个钟头,在坐上车的时候郁启明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被冷风吹成了一团浆糊,裴致礼跟他讲话,他一时没听清,抬起头一脸茫然说:“不好意思,裴总,您是说?”
裴致礼翻了翻手上那几张纸质文件,递给郁启明:“看一下,后续的东西你来跟进。”
郁启明接过了那两张纸,快速扫了一眼:“好的,裴总,我知道了。”
车里还有司机在,有些公事就不方便说,能聊的就只能是泛泛的私事。
裴致礼问郁启明:“是不是冷?”
郁启明都快被冻出鼻涕了,他说:“还行,你呢?”
裴致礼伸手解开脖子里的围巾,说:“冷。”
正常人都应该觉得冷。
出门前要不是郁启明十分坚持,裴致礼甚至都不乐意套上他的秋衣秋裤。
郁启明对着他讲:“不穿也行,感冒了你离我远点,不然年底事忙,我抽不出时间请假去医院挂水的。还是你喜欢看我发着四十度的高烧陪你出门应酬喝酒?”
裴致礼不敢作声,穿衣服的动作十分干脆利索。
裴致礼说冷,郁启明就把出门前在小超市里买的几个暖手宝递给他。
裴致礼摘下手套,握住了那几团熨帖人心的温暖。
前头开车的司机是平川当地人,沉默寡言,唯有开过山脚的时候开了腔,像是对裴致礼又像是对郁启明说:“老板,你们觉得那块地好吗?”
裴致礼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不说话,郁启明便微笑着和司机道:“周围空旷,但风景很美。”
司机说:“是空旷,没人住的。”
郁启明笑道:“还真是,一路过去,没见一户人家,这是有什么讲究在里面吗?”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咧开嘴也笑了一笑:“您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这里头有讲究。”
“我老家那儿也是这样,本来是一大片地没人敢住,老人说是前朝闹过瘟疫,住那儿折寿,后来政府拿了那块空地盖了学校,我还在那儿读过几年书。”
裴致礼一边听郁启明一本正经说瞎话,一边低头划过屏幕读过他父亲的留言和他拍来的裴时雪的照片,照片里的裴时雪躺在病床上,正朝着镜头比一个耶,看上去无论是心情还是状态都还算不错。
司机见郁启明健谈,就也继续说:“是啊,有些事情就是只有本地人知道,新来的领导也是外地调来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深入,不知道那块地有讲究。”
“师傅,那您给说说?”
司机又看了一眼郁启明,眼风又扫过后视镜里一言不发的裴致礼,他道:“因为那块地下住了山神,人不能离祂太近,不然祂会生气的。”
郁启明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司机说:“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动那块地,老板,你们如果想要投资建厂,还是不要在这里比较好。”
郁启明笑道:“知道了,谢谢师傅。”
日照金山的风景的确美极,这样美丽的山有一位亘古永存的神明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老百姓朴素的信仰让他们远离山神的居所,他们既敬且畏,对于那些想要来打搅山神栖息地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心怀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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