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昔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看,埋着脑袋只想等时间过去,拽住她的手猛然向前靠近。
她听到了呻-吟声,不大,在雨声中却格外清晰。
赤着的双脚被冰到麻木,霎时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不禁低头一看,差点双脚瘫软下去,再也起不来。
那……那是人手,沾着血和泥的人手,她没有……没有看错。
凌晨四五点的冬季寒气逼人,雨发了疯一样越下越大,夹着呼啸的西北风,嘈嘈杂杂地充斥着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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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惊慌、恐惧、无助,都没有此刻的毛骨悚然来得强烈。
钟未昔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盯着那只乱抓的血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尖叫着连连后退,脱离了黑司曜的伞下,雨水无情地打在身上,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寒冷与极度害怕牢牢占据了她的心,整个人蜷在一起瑟瑟发抖。
挖坑和扔尸体的人被这尖叫声打断,荒郊野外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没用,黑司曜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口鼻,大手挥了挥,所有人惶恐地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没有人说话,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雨水伴着泥水流进坑内,尸体里冒出来的血水红了一片,看上去象是一条血染成的湖泊。
有人显然还活着,手脚在血水中乱动,无奈一具具尸体叠上去,那乱动的手脚渐渐微弱,直至完全被淹没。
抓着钟未昔腿的那只血手处于坑的边缘,那人呻-吟着拼命往坑外爬。
钟未昔颤抖着亲眼看到黑司曜漫不经心地抬了下手,候肃从腰间抽出把刀,一刀砍下去,那人的手在惨叫中留在了地面上,又一腿揣了出去,没了手的人砰一声掉进了坑里。
泥土迅速掩埋上去,惨烈的叫声消失了……
这场面血腥而残忍,钟未昔恐慌到无以复加,吓得把小脸藏进手心里,可是晚了,她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朦胧间她好象认出来这人就是那天在学校门外要强拉她的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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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孤儿院
紧紧缩着发抖的身体,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哥哥的同班同班,哥哥最信任的好朋友,比她大五岁的高三学生。
开枪杀人,然后埋尸体,他凶残到这种地步,她想自己看到了他做的这些事,也会被灭口的,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
脑袋慢慢向一侧倾斜,意识在这无边的恐惧中渐渐抽离。
……
钟未昔昏昏沉沉了一天,怎么叫就是不醒,嘴里说着让人不懂的胡话。
黑司曜即将启程出国,行李都打包好了,所有保姆都被遣散回家,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钟涵炎只得和他匆匆告别,无奈中把妹妹背回家。
这下不得了,郑瑛很快赶过来,听女儿断断续续地吟着,破碎的象哭泣,小嘴里喊着疼。
情况看起来很糟,后来终于醒过来,人却是呆呆的,目光涣散,问什么都不吭声。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明明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了,却仍在干呕,郑瑛仔细检查之后发现女儿身体好好的,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问涵炎又问不出什么,郑瑛急坏了,忙把在外面办案的钟柏龙叫回来,钟柏龙自然也找不出原因,火速决定把女儿送进医院。
两个月后钟未昔在心理医生的干预和家人的照料下,缓慢而艰难地从阴影中走出来。
先是开枪杀人,又是埋尸体,心理医生听了她的讲述,告诉了钟柏龙,钟柏龙马上去查,把小城方圆几十里的荒郊野外搜了个遍,根本没找到什么抛尸的坑。
自然把那当成是她的臆想,之后她遵从心理医生的话,将他和那天晚上经历的所有封在记忆里,当成一场永远不愿再回想的噩梦。而黑司曜这个人好象从世界上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年是钟未昔人生中最黑暗最糟糕,恍恍惚惚的一年,她的妈妈去世了,发生在寒假,她和姐姐到外地姨妈家做客的时候,妈妈走的突然,什么话也没留下。
妈妈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亲人,在没有了妈妈存在的家里她变得孤独、窒息、整日惶恐不安,生怕做错什么,惹得爸爸不高兴,所以她不敢哭。
姐姐却是哭的厉害,奶奶心疼姐姐,从此以后把姐姐带在身边睡,留下她一个人睡在原来的房间里。晚上悄悄躲在被窝里想着妈妈而流泪,夜里经常会哭醒,一遍遍叫着妈妈的名字。
事实上,钟柏龙那阵子的状态也不好,不能说不好,应该说糟糕透了,一下变了很多,时常酗酒,一个人抱着妈妈的照片关在卧室里几天不出来。有好几次她半夜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哭声。
他的同事们都来劝过,甚至公安局局长都亲自来过好几回,驯斥爸爸的声音大到钟未昔躲在房间里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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