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实紧挨着孙宁坐下,抱着她的胳膊。孙宁就像是家里的长辈一样,拍了拍她的手。
“你跟小林吵架了?小两口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事,你就多买点他喜欢吃的,回去哄哄就好了。男人啊,不管长多大岁数都跟小孩一样,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们没吵架……”
白筱实在曲家长大,在出事前曲家的人都待她不错,但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是个外人。
虽然拒绝了亲戚的收养建议,但他们还是很疼她,也一直在关心她,但那种不愿意拖欠人情的负担,又迫使她主动地疏远那些好意。
而与弟弟的分隔,更让她有种负罪感,让她感觉自己是个没有资格获得温暖的人。
这样的经历让一个原本爱哭闹爱撒娇的她,早早地与过去的自己分割,忘记了怎么去撒娇,怎么去依赖一个人,也忘记了接受别人的关心是种多么温暖的事情。
可在那个闭塞的小岛上,和孙宁接触下来,白筱实好像在无意中将自己与过去的种种情感分割开来,慢慢地学会依赖眼前的这个大姐,学会对她撒娇。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意中走进一间温室,无论外面的寒冬如何肆虐,风雪如何飘洒都与这里全无关系,也无法摧残那些盛放的娇花,无法吹散温暖的香气,让人从此流连忘返。
白筱实把头枕在孙宁的肩窝里,就像是依赖着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孙宁揉了揉她的头,就像是在回应她得这种依赖。
“你说没吵架,就没吵架吧。不过姐还是要劝劝你,钱再好,你也赚不完,该是你的别人也抢不走。岛上的日子不好过,你们还这么年轻,去别的地方闯闯,多看看这个世界,别窝在那个小岛上跟个井底下的青蛙似的。等回去以后,你也好好劝劝小林,我看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对你是真的好。但男人有的时候就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勾着,偏要钻那死胡同。你说我们女人找他们是为了要啥?是钱吗?钱咱们可以自己赚啊。我们要的不就是踏踏实实的,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天冷了,有人给你披件衣裳,天热了给你扇扇风,陪你吃块西瓜。你说是不是?”
“孙姐,你结婚了吗?”
“早结了,18的时候就结了。19的时候生了第一个孩子,现在老二都上中学了。”
“你不想他们吗?”
“怎么不想?可再想也得赚钱养他们啊,我可不想他们跟我和孩子他爸一样没出息。我就希望他们能把我没读过的书读完,再考个好大学。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学习,那咱就读研究生,读博士。要想出国留学,咱也能咬咬牙,狠狠心,反正学习上就不能亏着孩子。学习不好也没关系,那就多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外面的人都是怎么活的,看看他们是怎么努力的。那不也是一种学习吗?在这世上活着,尤其是咱们这种穷人家,只能好好学习,这样才能好好活着。你说是不是?”
孙宁从怀里取出手机,把孩子的照片拿给白筱实看。那是一张在照相馆里拍的艺术照,说是艺术,其实只有后面那个纵深的枫林背景有点艺术气息,两个孩子的穿着都很朴素,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并排站着,妹妹紧靠着哥哥。两个孩子长得都很像孙宁。
这是孙宁第一次把家里的照片拿给她看,也是第一次和白筱实谈起家里的事。
孙宁隔着屏幕抚摸着孩子们的脸,眼睛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孩子们的爸爸呢?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哈……没了,两年前没的。”
孙宁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
“都两年了,早都忘了长什么样了。对了,你真要跟我去医院?”
“嗯,当然要去。”
刚到午休时间,可医院里还是挤满了人,交款和挂号的窗口前排了好长的队伍。
孙宁熟门熟路地拉着白筱实的手,却没有去挂号的窗口排队,直走到离挂号窗口不远的提款机旁边才停了下来。那里有个男人正倚着提款机的挡板,看到孙宁走过来对她笑了一下,依旧倚着挡板只是对孙宁伸出了右掌。
“老规矩,500。”“上个月不是还300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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