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梆子声响,无数官兵,排成鸳鸯阵,用大将军炮打头,再用鸟铳和狼筅施杀,又杀死数百名倭贼。方青狮退到横屿岛上,清点人马,又折损了八百余人。担心横屿为官军攻破,和松浦隆信商议,各聚合起附近人马,共有四千五百余名,齐到横屿防御。伊愿和谭冠在宁德安民已毕,商议攻打横屿。但横屿唯有西面靠近陆地,退潮时一滩淤泥,易守难攻。若强行过滩硬攻,倭贼半渡而击,则官兵必定惨败。且倭贼备了数百艘船只,不敌时可轻松乘船逃走,可谓进退自如,须得用万全之策,将倭贼全歼于横屿。
林春眠道:“师兄,我们可请卢将军舟师封住外海,再派大兵,将横屿团团围住,待小潮退潮之时,命兵士赤脚攻打,必可获胜。”伊愿虑及倭贼半渡而击,不敢轻易攻打,当下和林春眠商议,再作观察考虑,看是否有妙计破敌。自和侠义盟群雄来到横屿西面,观看地形。
此时春雨绵绵,海滩上一片泥泞,若官兵上岛剿匪,不待其动手,兵士必陷于泥泞中,不能自拔。再者倭贼武功高强,兵士自宁德用过饭后,行到岛上,路途颇远,腹内饥饿,无力与倭贼决战,也是困难。众首领撑着油纸伞,边察看地形边计议。不知不觉行到一座山前,众人见雨中山形如麒麟,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此处离横屿不远,正好可扎大军。
伊愿大喜,见前面有一农舍,一老农正在屋檐下编竹筐。伊愿上前拱手作礼,那老农慌忙还礼,伊愿道:“老伯,请问这山叫什么名字啊?”那老农说道:“小哥儿,这山叫麒麟山。”伊愿道:“果然山如其名啊。老伯,我等赶路多时,腹内饥饿,可否用银钱买些食物啊?”那老农道:“小哥儿,贫苦农家,无甚好东西,只有咸芝麻饼可以充饥,”当下回屋拿出一串用绳子穿着的干饼来。伊愿付了三两银子,那老农千恩万谢,众人接过掰一块送入嘴中,但觉香脆无比,口味咸美。
靳卫风喜道:“五弟,这干饼可用绳子穿好,数日不坏,正可做干粮,我等攻打横屿,便不愁兵士饥饿。”伊愿大喜,说道:“三哥,我们就在麒麟山扎营,克日攻打横屿。”那老农见众人是官军,又是为铲除倭贼而来,便将银子退还伊愿,拒不收取,伊愿自然不肯白吃老农食物,见老农家境贫苦,又取了五两银子相送,老农无奈,只得含泪收下,众人谢过老农,便回宁德调兵前来。
却说方青狮在横屿岛上,见春雨下个不停,大喜,和戴雪说道:“真是天不亡我等,雨一直下,海滩泥泞难行,只须用少许弓弩射住阵脚,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待聚齐七十二长老人马,克日攻打城池,夺得大量金帛,使可扩充人马,与明庭一较高下。”戴雪柔声道:“我早就看出教主,乃人中之杰,盖雄英雄,他日必定雄霸天下,受万人景仰,贱妾能得侍奉身畔,实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方青狮哈哈一笑,志得意满,将戴雪拥入怀中。
官兵在麒麟山扎好大营,但春雨不停,无法前去攻打倭贼,最艰难是又无计度过泥滩,伊愿等整日焦急,谢春苗和祝诗竹投缘,日益亲密,见伊愿愁苦,二人劝道:“愿哥哥,灭倭非朝夕之功,不如我们到雨中散散心,看能否获得灵感,觅到妙计,再大破倭贼。”伊愿道:“好罢,便随你们两个出去走走。”闵欢和沈文豹,周芒和陈冲斗,也是好得如胶似膝,整日厮守于一处。谢玉贞为雒新真情感动,渐渐心有所属,也不纠缠伊愿。林春眠孤身一人,惹祝诗竹不起,便不敢缠住伊愿,只将爱意深藏内心,独自伤悲。
伊愿和祝诗竹,谢春苗三人,撑了油纸伞,在雨中散步,不知不觉,又走到山下那老农家中。那老农见了伊愿前来,喜不自禁,搬了长凳让坐,谢春苗心细,带了一盒茶叶,送给那老农,老农慌忙让儿媳到厨房烧水泡茶。伊愿三人便坐在长凳上和老农闲聊。谢春苗问道:“老爷爷,倭贼占了岛屿,你们出海打鱼,多有不便,靠什么谋生啊?”那老农长叹一声,说道:“女子,这遭千刀万剐的倭贼,自打占了横屿岛后,我们再不敢出海,恐伤及性命,唯有编些竹筐,到集市叫卖,换些米面维生。”
(本书新浪网更新地址:vip。book。sina。bookindex_115400。html,若要转载,请与作者冰原画蝶联系,QQ:460334039。)祝诗竹道:“老爷爷,你有几个孩子啊?”老农道:“家境贫寒,只有一个儿子,结婚十多年,还没有孙子。”谢春苗道:“老爷爷,我这里积攒有十两银子,是我的私房钱,我给了你,你让你儿子做些生意吧。”言毕将一包银子递给那老农,那老农接过银子,双目噙泪,嘴里嗫嚅,感恩不已。老农儿媳就用土碗,给三人冲了茶水,伊愿见老农家里连瓷碗都无一个,心内酸楚,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将倭贼除尽,让沿海百姓,过上富庶的日子。
那老农见伊愿沉默不语,心事重重,问道:“小哥儿,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得一二。”所谓家有一老,便是一宝,老人历尽沧桑,见识广博,往往能解决疑难,当下将攻打横屿,无法越过泥滩之事说出。那老农听完笑道:“小哥儿,这个我倒是有个方法,能攻上岛屿。我们农人在地里忙活儿,雨天便穿上草鞋,走在泥泞中,也不会滑倒,你可让兵士,每人负草一捆,边填边行,自然可攻上岛屿。”
伊愿闻言大喜,说道:“老伯,请问这春雨何时会停?海上何时会退潮啊?”那老农笑道:“我久住海边,熟悉天气大海,今夜春雨会停,明日定有小潮,辰时退潮,未时涨潮,大军可趁早攻上岛屿,但若不能及时消灭倭贼,等潮水涨来,便不能退回陆地。”
伊愿得计,大喜,喝了一碗清茶,辞别老农,回到营中,让兵士去农家购置干草,次日辰时攻岛。官兵三更用膳,四更来到海边,早用绳子穿了一串干饼(光饼),挂在腰上,排成鸳鸯阵,来到海滩,将手中草束填在泥泞中,边填边行,果然轻松通过。杀到横屿岛边,倭贼方才发觉,但有侠义盟群雄打头,众倭贼不是敌手,伊愿趁机攻上海岛。倭贼高手不防官兵大队攻来,正中房中用膳,得讯慌忙前来阻击,为时已晚,官兵不断冲上海岛,排成数十队鸳鸯阵,又有侠义盟高手打头,杀得倭贼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四散溃逃。
方青狮得报侠义盟和官兵杀上岛屿,大惊失色,知道伊愿攻击,必定有利器打头,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灭。伊愿带兵,胜自不败,不敌时早想好退路,故而败也不败。只得和戴雪等上了大船,从海上逃遁。刚到外海,又被卢俊舟师截住,大杀一阵,方青狮仅带六百多倭贼逃走,松浦隆信带五百余倭寇逃脱。官军这一战,大获全胜,已方伤亡仅十三人,斩首二千六百级,救出被掳男女八百余人,淹死倭贼六百余人。缴获大批兵器。
官兵攻下横屿,宁德百姓无不拍手相庆,携了酒水米糕,前来犒劳众人。那授计老农,又得了侠义盟一百两纹银酬谢,带着儿子媳妇,捧了米酒,跪在侠义盟群雄面前,众人扶之不起,定要每人痛饮一碗所带米酒,才肯起身。伊愿向老农跪下,喝了一碗甘甜的米酒,含泪道:“老伯,你全家受苦多年,我等今日才为民除害,实是心下有愧啊。”那老农道:“小哥儿,我知道你就是侠义盟主伊愿,好后生,你喝了我的米酒,一定要把万恶的倭贼杀个干净,为我等穷苦百姓报仇申冤啊。”伊愿噙泪道:“老伯,晚辈一定谨记你今日之言,不杀尽倭贼,我誓不罢休。”那老农闻言,又盛了一碗米酒,捧给伊愿,伊愿昂然饮下,扶起老农,和群雄计议追剿残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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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洪老虎抢亲(上)
却说方青狮退到海上,见众首领屡战屡败,意志消沉,打气道:“各位兄弟,我教尚有数千勇士,潜藏于八闽各地,我即刻派信使前去联络,聚于一处,厉兵秣马,养精蓄锐之后,再攻克富庶的仙游城,夺得大量财宝,招兵买马,聚起好汉无数,再与侠义盟一较高下。”众人闻得方青狮还有数千伏兵,大可一战,当下激起斗志,无不誓言消灭侠义盟,杀了伊愿,报仇雪恨。
福州府,长乐街,有一洪姓人家。老东主姓洪名明礼,原是福州鼓楼书院一讲书,因患有风湿之疾,腿脚出行颇不方便,便开了家书画铺,卖些自己创作的字画谋生,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洪明礼娶妻林氏,林氏乃福州城中一贫家女子,贤惠勤俭,虽然夫君有恙,不能挣得余钱改变处境,林氏也不罪责,反而煲药煨汤,端茶送水,将洪明礼服侍得妥妥帖贴。
夫妻育有二子一女,老大洪学书,早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添了两个小男娃儿,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老二女儿洪学画,也嫁给一城中商户林实生为妻,生下一子一女,家庭颇是美满。唯有老三洪学艺,自幼爱好棍棒,五岁时被一游方道人看中,收作徒弟,领走二十余年,将一声武功尽悉相传,洪学艺习会武功,回到福州。整日里不务正业,喜好打斗,纠集起一帮无赖闲汉,专寻商户麻烦。按月收取商户银钱,名为月律钱,若敢不给,便让手下弟兄,寻衅滋事。若你是卖茶叶的,不奉月律,一名泼皮进来,买一盒茶叶,刚出店门,将茶叶尽数取出,再掺进草根树叶,诌你作假,店主胆敢声辩,当即拳头打将过来,打得你店内一片狼籍。
店主人一怒之下,便告到官府,岂知福州知府赵庸俭公子和洪学艺原是一伙,申诉无门。某些意志坚定者,便长跪在衙门口,冒死告状,知府赵庸俭无奈,勉强升堂接了状子,但泼皮自有狡辩的道理,一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赵庸俭又是出了名的难得糊涂,这事便无止尽的拖下,拖到告状的明白了: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方罢。告状的若有银钱,早改行另谋生计,焉有余钱行贿?只得悲愤而回。洪学艺如此屡屡得手,不过三年,已是福州城中一霸,抢得家财万贯,富得流油,打出了一个“洪老虎”的绰号。这洪老虎天不怕地不怕,唯怕父亲洪明礼,洪明礼一见他面便叫骂不停,跑得慢了,还须着上几手杖,打得火星直冒,无奈不敢和老爹较劲,便另外建起府宅,单独过活,少与其父谋面。
洪明礼一生清高,品德优秀,不想出了这样一个不肖子,将祖宗颜面败个精光。但行走不便,抓拿不住,说教无效,所谓儿大不由爷,便是此理。洪明礼自此见了街坊邻居,唯有含泪作揖,求其海涵,便整日里坐在书铺垂泪。林氏见丈夫忧伤,逆子是她生的,自然应负主责,心里便忧愁起来,如此唯唯喏喏,勉强在福州百姓的仇视眼神中活了三年,便撒手西去。洪明礼没了老伴儿,本想和大儿同住,但女儿洪学画孝顺,家境比大哥又好,女婿林实生高堂亡故,也愿孝养岳父。洪明礼便和女儿同住。
倭贼攻破兴化,林实生姑父姑母被倭贼杀害,剩下两个女儿,被邻居马逐月救走。大女儿邵衣文,年方十八,生得美貌无比。二女儿邵衣漓,年十二岁,但明眸浩齿,也是一个美人胎子。马逐月十三岁,自幼父母双亡,随邻居习得一些拳脚,倭贼攻破兴化,将邵衣文父母当众杀死,马逐月机灵,和二女躲在柴房,趁黑逃得性命。三个年轻人出了兴化,不知日后如何过活,便一起商议。邵衣文想到福州府有表哥林实生,经营茶行,想来可以周济,便领着二人投到林实生门中。林实生乃有德之人,感叹姑父母一家遭遇,自然负起表兄责任,安排马逐月到茶行当了一名伙计,邵衣漓年幼,便请洪明礼教其知识。邵衣文已成年,林实生便寻思给邵衣文找到一户好人家,嫁了后也能了却姑父母的遗憾。
邵衣文在家无事,便到茶行帮忙,这一日洪老虎手下一名泼皮,绰号秃三,刚好经过林记茶行。洪老虎虽然狠毒,但毕竟不敢收姐夫的月律,那秃三本来也不想进林记茶行,但在街中突然瞧见了茶行忙活的邵衣文,惊为天人,涎水长流,久久不能离开。另一名收月律的泼皮汪四,见秃三痴立不动,一拍肩膀,笑道:“三哥,看什么如此入神啊?”秃三喃喃道:“好美,好美的女子啊。”汪四左右一看,见街上并无女人,奇道:“三哥,哪有什么美女啊?”
(本书新浪网更新地址:vip。book。sina。bookindex_115400。html,若要转载,请与作者冰原画蝶联系,QQ:460334039。)秃三一指茶行,说道:“就在行内,保管你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汪四到茶行门口探头探脑一望,邵衣文即笑着上前招呼道:“客人,要买什么茶叶?”汪四也流出涎水,喃喃道:“果然好美啊。”邵衣文听得不解道:“客人说什么啊?”汪四道:“说你这个大美人,我汪四阅人无数,女人也见过不少,但像你这般水灵的女子,却从未见过,你可算咱们福州城的第一美人了。”邵衣文见汪四说话下流,便回身不理。
马逐月在店中见汪四出言轻薄,上前正色道:“客人,你要买茶叶便买,不买请不要堵在门口。”汪四见马逐月敢驱逐自己,大怒,骂道:“你这小杂种,知不知道大爷是谁?”马逐月道:“您是客人,我怎能不知?”汪四一挥巴掌,作势要掴马逐月,斥道:“大爷乃洪字帮的汪四爷,小子,你吃了豹子胆了,敢捋虎须?”马逐月道:“原来是汪四爷,小的不知,但不知小人何处得罪了四爷啊?”
汪四一寻思,马逐月彬彬有礼,确未曾污辱自己,当下有意找茬道:“大爷我喜欢站在茶行门口吹风,你敢出言赶我,惹得大爷我不高兴,快叫那美人前来赔礼道歉,说得大爷心软,便饶你这遭儿。”马逐月见汪四存心寻衅,火道:“你自理亏,还要无礼取闹,待要怎的?”汪四劈头一拳,向马逐月兜头打来,马逐月大怒,年幼身矮,当胸一拳,竟后发先至,将汪四打翻在地。
秃三见汪四吃亏,大怒,捋起衣袖,骂道:“臭小子,敢惹洪字帮大爷,瞧我今儿个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便不是洪老虎的兄弟。”马逐月一个箭步跳到街中,叫道:“恶贼,是你们先挑事,到了官府,我也不惧。”秃三狞笑道:“小子,不知道官府就是我家大哥开的,还敢狂言对薄公堂,先吃我一拳。”突然飞起一拳,向马逐月打来。马逐月虽然年幼,但自小习武,根基扎实,且日日精练不辍,比之秃三,并不逊色。
两个打了三十余合,马逐月一式黑虎掏心,将秃三打翻在地。汪四见已方两个成年汉子,不敌一个少年,大怒,扶起秃三,二人围攻马逐月。马逐月虽然身法灵活,但年幼气力不济,毕竟打不过两个成年人,眼见得便要落败,茶行中一声怒喝,一人骂道:“狗贼子,敢来惹事?”汪四一惊,停住攻击,见是洪明礼,大骇,慌道:“不知老太爷在此,多有得罪,小人即刻滚开。”秃三也认识洪明礼,知道是洪老虎老子,招惹不起,只得悻悻离开。
洪明礼骂退泼皮,忧心忡忡,对邵衣文说道:“女子,这两个狗贼见你貌美,生了觊觑之心,恐日后来寻麻烦,你还是呆在房中,店里有逐月和我女婿照顾,不致有事。”邵衣文闻言,也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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