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缠了足,哪里也走不了,没有生存能力,只能被困在闺阁里的女子好约束,还是一个读了诗书,开了化,有了自己思想的女子好约束?
是被妻子小心翼翼捧着,敬着,伺候着,做为一个家庭的统治者舒服,还是和妻子地位相等来的舒服?
答案显而易见。
封建等级制度下,所有的男子都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如今,有个女子跳出来,要剥削他们的权益,损害他们的利益,蛊惑他们的妻子走出后宅。
这如何能忍?
当晚,钟语芙一个闺阁女眷,一跃成为朝廷命官,上京一片哗然。
鸿文馆内,平日里熟读四书五经,将风俗教化,迂腐清高刻入骨子里的书生高聚一堂。
平日里,谁也不服谁的诗词文章,呈词论点,往往争的面红耳赤,唇枪舌战,今日里却出奇的观点一致。
“女子入朝堂,闻所未闻。”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一个女儿家不在闺阁好好待着,却出来抛头露面,还要搞女学,滑天下之大稽。”
“女子入朝,祸国之乱,祸国之乱啊!萧宝卷,夏姬再世。”
“可不是吗,听说那钟语芙十足是个美人,定是她使了那起子狐媚的本事,否则素来英明的皇上,又怎会一反常态,去重用一个闺阁女子?”
“唉!可怜我等士子寒窗苦读数十载,一身才华报国无门,钟语芙竟让只凭一张脸就得了皇帝的重用,荒谬!荒谬!”
二楼包厢,透过雕花翎窗格子间隙,戚薇琳将这等酸腐书生的嘴脸看尽眼里,心中一阵恶寒。
想到自己小博览群书,事事优秀,这样一群尖酸丑陋的酒囊饭袋都可以考科举,入朝为官,而她再尊贵,也只能隐入后宫,不得沾半分朝政。
就因为这些人是男子吗?
从来温婉柔美的脸庞,唇角勾起一丝讥讽,“这等子蠢货,哪里来的脸子这般诋毁我们女子?”
她颈子侧转,眼睛乜在钟语芙脸上,“我真想上前去和他比试一番,看看究竟是谁的八股策论做的好。”
钟语芙慢条斯理绞着腰间丝绦,宠辱不惊,“微姐姐莫恼,妹妹定然相信姐姐的才华,非是这蠢货可比。只是如今我们想成事,就不能在对方的论点上与之纠缠。”
“男子总是好面子,我们若是当众赢了他,下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只会更加反对女学这一事,他们不许女子走出来,如今这些男子拧成一股绳,站在我们对立面,我们不如舍些利,将这矛盾转移出去,让这些男子自己斗起来,为我们所用。”
韩幼微微怔,钟语芙漂亮的杏眼里,闪着晃人眼的光,耀眼的像花圃里开的最烈的大红牡丹。
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心动。
也难怪天子会心动。
她相信,若是钟语芙志在后位,怕是已经收入囊中,成为这大楚最尊贵的女子。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探究,肆无忌惮的扫过钟语芙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问,“语芙,你真的不想做大楚最尊贵的女人吗?”
“不想,”钟语芙大方的由着韩幼微打量,靠近一步,她抬手将韩幼微鬓边有点下坠的牡丹步摇重新插上去。
她漂亮的杏眼扫过韩幼微点了红色口脂的唇,又徐徐往上抬,扫过秀气挺括的鼻子,落在眼睛上,清脆的声音落进韩幼微的耳中,“女子的生活本就不易,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让男人得利?”
“我偏不想这般。”
声音很轻,像是蛊惑,又像是承诺,带了一股子郑重。
她给她整理发簪,衣服,是一种对更高位置的人心悦诚服。
“那是后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叫天下都匍匐在你脚边。”韩幼微问,“怎么会有人不心动呢?”
钟语芙不甚在意的笑。
后位又如何,还不是要对着皇帝演戏,曲意逢迎吗?
她笑,“因为我只想被人暴烈的宠爱。”
“做他心尖上的唯一。”
而天家,自小学的就是绝情绝爱,最不可能有的就是真心。
韩幼微心中微动,“钟语芙,我承诺你,待来日我入主后宫,必权利支持你兴办女学,叫咱们女子有更多的地位。不仅是我,整个韩家都会是你的后盾。”
“你只管放手去做,我愿和你共进退。”
一人再睿智,也是孤掌难鸣,能争取到的势力越多,声音越多,女学才能越办越成功,钟语芙心中宽慰,“有薇姐姐这句话,我便心安了。”
在韩幼微的注视下,钟语芙纤细手上的手贴上门框,轻轻一使力气,枝呀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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