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意识是想溜。原来是自己有理的,但答应了唐羡之求亲,好像之前的理也就不存在了,见了面是发怒还是解释?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随即又想燕绥那个狗性子,真要避而不见只怕还惹出大麻烦,那就说清楚吧。他不介意,最好。他介意,也该给他个明白态度。
不然就太婊了。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到船上等我?”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殿下说了,你脑子不太清醒,需要海风多吹吹,或许就能通透一些。”
这话倒切中了文臻此刻的心虚,当下就不再问了。
她心里现在整个盘桓着先前皇帝的话,和恍恍惚惚里定下的亲事,几乎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来思考现在的一切,想好了便下了车,那船停过来,船上艄公个子很矮,仔细看竟然是个侏儒,面容并不难看,只是眼神阴冷。
文臻记得在宜王府看到过这些侏儒的影子,也听燕绥说过他有另外一队侏儒护卫,当下更放了心,毕竟全是侏儒的护卫如此特殊,整个东堂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上了船,船几乎就立即开动了,工于心计则回到岸上,道:“我还有事,等会来接你们。”
文臻正要走进船舱,就听得工于心计喊住了她,她回头,工于心计忽然认真地道:“你想想清楚你自己,别总是为难殿下了。”
文臻勾勾唇角,心想以后我想为难他都难了,希望他别为难我就行。
船上好几个人全是侏儒,没人说话,两个侏儒开船,这船行得也非常快捷,几乎瞬间便超越了其余船只,远远地一船在前。
文臻便进船舱,一眼却没看见人,看舱下还有一层,便顺着楼梯往下走。
走楼梯的时候她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受,觉得脚下的楼梯非金非木的,材质好像有点奇怪。
底下黑沉沉的,一眼也看不清楚,但她直觉燕绥不会呆在这种狭窄气闷的地方,心知不好,赶紧往上走,但是已经迟了。
楼梯忽然不见了。
是真的不见了,忽然收回到舱壁里,她脚下一空,瞬间跌落,也亏她及时警醒,往回走的时候便扶住了舱壁,怕的就是脚下容易出问题。此时并没有掉落,她手指插入木质的舱壁中,正要使力爬上去——她靴子尖装有铁片,是可以在壁上铲出痕迹的。
然而手指还没用力,舱壁里一阵轧轧之声,似乎有机关启动,随即她手指被弹出,指尖生疼,指甲裂开,她再也没办法抓住东西,同时她感觉到脚下的舱壁也有内部弹动,顿时缩回了脚——脚上铁片如果被弹回,能把她脚劈成两半!
这样便再也没机会爬上去,她落地,好在底下并不坚硬,也就像是木头的,她翻身想起,四面舱壁却在合拢,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是要活活挤死自己吗?
好在舱壁在她面前一臂之地停住,随即哗啦一声,一道横板闪电般飞过来,严丝合缝地盖住了她的头顶。
在合拢前一瞬,她看见了一张侏儒的脸颊短小的脸。
那眼神无喜无怒,如见土牛木马一般的漠然。
横板完全合拢,黑暗降临,只留一个小孔,射进光线和空气。她刚想起身摸索一下四周,头顶夺夺夺夺之声连响,似乎什么东西从舱壁里射了出来,她顿时不敢再动,怕引动什么自己直接成了串串。
过了一会,机关声音停息,她才慢慢维持着坐姿,伸手向上摸了摸,头顶都是交叉的钢条,这样就完全限制了她的活动。她只能坐在这个四面坚硬的笼子里。不敢触动任何机关——宜王府的机关她早就领教过,不敢这么冤枉地死在这里。
敲了敲笼壁,声音沉闷,很明显传不出去,材质一定不是铁,否则立刻就沉了,但她现在还感觉这笼子浮在水面上。她取出身上带的小匕首试着挖了挖,自然也是挖不动的。
笼子在动,似乎在有轨迹的顺水漂流,文臻怀疑他们是要把自己运到哪里去。这种手段微微让她放了心——看来还是宜王府的人做的,所有的手段都只是想禁锢,而没有伤害。
至于是不是燕绥做的……她摇摇头,有点猜不着。某人愤怒之下是可能给她来点硬的,但问题是她刚刚才答应皇帝,工于心计就在门外接,消息没可能传这么快。
那就是工于心计自作主张?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前阵子好像他已经态度平和了不少,这是为什么忽然又变脸?
联想到前日千人坑前德容言工们的脸色,她心里隐隐觉得,那个猛鬼坑可能才是关键。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她就舒舒服服靠在笼壁上,想着工于心计来这一遭也行,多得罪一点她,燕绥兴师问罪的气焰就弱一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能感觉到铁笼子顺水漂流,并没有上岸的意思,倒向往水深处去,一时也有点懵,不知道工于心计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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