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一听是位千总,这才略略放心,千总麾下至少有千百兵丁,加上山上的三百多人,人数上已不吃亏,只是不知这位千总手下有多少骑兵,若全是步卒,那还是早些将他唤上山才是,否则步卒对骑兵,胜则小胜,败则大败。
杨凌回头一看,只见红娘子崔莺儿单手抓着绳索,已被杨虎提了上来。她仍是一身男装,但发丝凌乱,颊生微晕,那双盈盈妙目一出洞口就恰与自已觑个正着,不禁急忙移开目光,一步跳上洞口,那似羞似怯的风情,竟是十足女人味道。
杨虎鲜见妻子露出这般姿态,一见之下不禁起疑,他怀疑地看了一眼崔莺儿,又看了杨凌一眼,杨凌只是为求活命没有顾忌男女之防罢了,自觉问心无愧,所以坦然看了他一眼,便转首对伍汉超道:“走,到山口看看战局如何”。
大部分番子守在山口,身边跟着数十名亲卫,众人听了大人发话,便簇拥着他走到山边,霍五爷和几个马贼面面相觑,有心就此逃去,可是方才一场混战,马匹还丢在上山口,山下又四处是兵,哪里逃得出去?
崔莺儿虽知洞中情形是迫不得已,仍觉有些愧对丈夫,所以甫出洞时神sè有些忸怩慌乱,这时也已恢复了平静,她掠了掠鬓边发丝,淡淡地道:“杨凌有言在先,今rì断不会动手,官兵也非全然不讲信义之辈,这人的话我信得过!”
杨虎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真要说走,他现在也无处可逃,如今也只有相信杨凌会信守承喏了,山下战势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几人也走到山边,寻了处平坦处站定,向下观望。
此时山下正展开一场大战,杜人国此人,杨凌虽未见过,但却久闻他的大名,他掌中一口厚背大砍刀,重达六十多斤,据说是大明第一悍将,曾在战场上一刀将奔马劈为两半,被鞑子惊为战神。
只可惜这位战神只讲究个人武艺,从不计较什么战阵谋略,甫遇敌军,便身先士卒,率领大军一窝蜂杀将过去,他虽悍勇无铸,一口大刀抡将起来,那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神武的很,可是对于整个战局胜负却全无作用,所以打仗败多胜少。
不过边军对他的个人崇拜却达至巅峰,许多悍将以他为荣,鸡鸣县令闵文建当初就是他麾下一名千总,打仗的作派与他如出一辙。
如今山下这位荆千总,乃是大同总兵杜疯子的义子,年刚三旬,嗜血好杀的xìng子一如义父杜人国,亲手屠戳的鞑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被三关将士称为鬼王。荆千总以此为荣,特制大旗一面,上书“鬼王荆”三个大字,真有厉鬼出游、生人回避之效。
他恰与此时赶到,虽是事巧,却非无因。杨凌收到朵颜三卫已启程奔赴大同的消息,一面加强城中对于细作、间谍的侦察,一面令太原卫指挥使张寅率军赴金沙滩候命,同时因鞑靼主力已移攻壶口,命令增援北地关隘的军队回师大同。
荆千总接了军令率军回师,行至半途杨凌派往大同报讯的番子就到了,一见有支官兵,立即弃鞍下马,匆匆报讯请求支援。
荆千总话还没听完就兴冲冲上马,领着大军离开官道,斜刺里杀奔白登山。鬼王荆的部下只有三百骑兵,前军冲到白登山下,后军步卒还在数里地外。
荆千总也不讲什么左翼迂回、右翼包抄,主力合攻中的套,领着三百多游骑散勇大呼小叫的一阵风般杀入敌阵,凭着一股锐气来了通冲锋绞杀,一支大刀队所向披靡,顿时血雨四溅,鞑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杨凌站在山头,只见一员黑袍将军浑身浴血,身后的披风犹如一朵黑云,掌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寒光一闪,便有一个拦的鞑子被连人带兵器一刀劈成两段,随在他身后的骑士也都凶悍至极,亡命相搏,状若疯虎一般。
杨凌耸然动容,说道:“此人好生悍勇,他便是杜总兵麾下的荆千总么?”
一个番子应声道:“是的大人,此人便是名噪三关的鬼王荆!”
伍汉超赞道:“一刀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他手中的刀至少也有五十斤上下,真是一员悍将!”
杨凌观山下战势,鞑子已无恋战之心,正在逐步退却,远远还有一支明军盔歪甲斜的跑来,心中一松,笑道:“嗯,此人冲锋陷阵确是一员猛将,不愧鬼王之称,只是不知战阵谋略如何,要是有勇有谋,那可是我大明之福了!”
索拉地听到奏报,说那位疑似明军重要将领的青年已坠入山洞,看这土山虽不甚高也有一百多丈,若坠下去万无生理,他心满意足,正yù率军急急退却,不提防一支明军就杀将过来,而且全然不讲什么章法。
这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饶是这鞑鞑将领身经百战,可是疲惫之师,又被冲得阵形大乱,一时竟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两军胶着在一起,顿时陷入苦战。
鬼王荆身先士卒,手中大刀挥舞,人头飞抛,一具壮硕的身体轰然倒下。一个鞑子远远看见,掏出一条绊索摇了几摇,窥得准了脱手掷了出去。
荆千总正提马狂追一个被砍断兵器的鞑子,冷不防索绊马腿,战马轰然倒下,旁边几个鞑子见机不可失,立即挥舞着兵器策马奔来。
这位千总反应极快,马匹轰然倒地的一刹那,他的双腿已脱离马镫,双腿在马背上一蹬,借着冲力和弹力一跃而起,战马轰然倒地,激起一片飞雪时,他也凌空落下,一个力劈华山,力量和速度完美地组合在一起,惊天介一声厉喝,长刀劈落!
前边正策马横过眼前的一个鞑子眼见势不可挡的闪电一刀劈下,偏身便滑便跃下了战马,这一刀在荆千总沉雷般一声大喝中,劈断马鞍,劈开马脊,一匹矮壮的蒙古马,被活生生拦腰劈成两段,一道血光扑起,顿时把他喷得成了一个模糊的血人。
只见这厮一抹脸,垫步拧腰,大刀横转,一声厉吼中,刀片子如同风车一般,呼地削向一匹前蹄惊立、骇然长嘶的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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