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真率手下离开后,临天明前两人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回到那些盐包堆成的方阵中空处,睡了个不醒人事。
到午后时分,沙滩传来人声,吵醒了他们。
两人爬了出去,只见沙滩处泊了十多艘快艇,最起眼的就是韩盖天和俏尼姑,吓得两人忙缩回密林里。
幸好早有云玉真提点,否则今趟就插翼难飞。
两人连到外面采摘野果的胆量都消失了,即管再听不到声音,仍躲在安乐窝中。
黄昏时忽下起雨来,幸好他们以树枝茅草和泥巴搭成的屋顶,承接了大量的雨水,所以屋内下的小雨仍可忍受。
寇仲喜道:“这场雨来得真合时,可以把地上的痕迹洗去,那韩仆地就会更以为我们逃到远方去了。”
徐子陵失笑道:“盖天仆地,这名字起得像宇文化骨那么精采。”
寇仲伸手过去拔他面上长出来达半寸的胡须,笑道:“小陵你有点男子气概了,只比我的胡须子短了点,要不要我那对妙手给你拔个清光,还你的小白脸。”
徐子陵推开他的手道:“到我们的胡子长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是谁时,我们就可做运盐的私枭,明白了吗?”
寇仲拍腿称赏,又苦恼道:“我们的武功真那么差劲吗?为何心中明明觉得可挡住我们美人儿师傅的玉招,偏是手脚却不听话?”
徐子陵沉吟道:“我也有想过这问题,照我看是我们由《长生诀》学来的绝世奇功,仍未能运用到出手的招式处。而且每一种兵器都有它的独特之处,我们把握不到,自然更不能得心应手。”
寇仲竖起拇指赞道:“小子真行,竟然想出和我相同的想法,证明你确像我的资质那么好!”
笑笑骂骂,到夜幕低垂,两人才溜出来,看清楚海沙帮的人确走得一个不剩时,这才靠夜眼去找野果充饥。
接着两人就在沙滩处对拆起来,打到兴起时,索性脱掉衣服,只余短裤,到海浪中杀个不亦乐乎,到徐子陵错手轻微划伤寇仲臂膀,才停下手来。
两人躺在沙滩上,都感意兴索然,因为无论怎样用心去打,体内的真气和手中的招式始终不能浑融为一,除了对兵器运用熟习了点外,可说一无所得。
不片晌,两人睡了过去。
徐子陵醒过来时,鸟鸣贯耳。
他睁眼仰望,刚巧见到一头海鸥在海面上盘旋,姿态优美自然,正看得心旷神怡。海鸥忽地斜冲而下,直钻入海水,再破水飞出时,爪上已抓着条生蹦活跳的小鱼。
徐子陵看得心神剧震,一把抓往旁边的寇仲,失声道:“我明白了!”
岂知一把抓空,环目四顾,寇仲竟是踪影全无。
徐子陵吓得跳了起来,大叫道:“寇仲!”
蓦地海面处有物冒起,原来正是寇仲,只见他一手拿着他的剑,另一手拿着一条大鱼,得意洋洋地叫道:“今天不用再啃把鸟儿都淡出来的野果了。”
徐子陵一言不发,取起他身边的短戟,朝正由大海走上沙滩来的寇仲奔去,道:“小子看招。”
寇仲哈哈一笑,挥剑迎上来道:“小贼找死!”
徐子陵此时脑海中填满那海鸥俯冲入海的弧度轨迹,心与神会,意与手合,一分不差地把握到寇仲的剑势步法与速度,长啸一声,短戟拟出海鸥飞行的轨迹,画空击去。
最奇妙的事发生了。
左脚心热了起来,而右脚心却是奇寒无比,刚好与平时练功时右脚心先热相反。
奇事并不止于此,以前通常是先热后凉,今次却是寒热一起发生。
跟着是一寒一热两股真气分由左右脚底涌泉穴往上冲,经两腿内侧阴脉达至胯下生死窍,通过左右胸的冲脉,再归至心下绛官之位,寒暖气汇合为一,下带脉,左右延往后腰眼,上督脉再出两肩疾奔两肘外的阳腧脉,真气天然流动,不假人为。
“当!”
惨哼声中,寇仲虎口震裂,长剑甩手掉往后方。
两人同时呆在当场。
这时徐子陵内的奇气又走肘内的阴腧脉,回到绛宫,下生死窍,由内腿的阴蹻脉,重归涌泉,这才消去。
寇仲把打来的鱼儿抛掉,捧着剧痛的手,蹲跪在浅水处,叫道:“这是甚么鸟的一回事?”
徐子陵跌坐水里,狂喜道:“我明白了,娘、杜伏威、我们的美人儿帮主都没有说错,《长生诀》根本与武功没有半点关系,但却是嵌合天地自然奥理的窍诀。以前曾听得人说,人身乃一小天地。原来我们的外在,又是另一天地,所以只要把握到这两个天地的自然之理,内外两个天地就会合而为一,浑然成一,就像我刚才使出来的那一招了。”
这番话恐怕要广成子复生,才能演绎明白。
而换了任何顶级高手,亦会听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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