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回过头来,笑道:“不妨事的,八阿哥,奴婢的身体确实已经好了,没有大碍。倒是两位阿哥和李太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应该好好歇歇,看病之事,不急。”
正说着话,下人们已经将洗脸水和茶水端了上来。这乡下宅院里的仆人没有受过太多调教,难免有些不知礼数,手忙脚乱的,晴鸢只得亲自动手,服侍着胤禛和胤禩兄弟擦过了脸,再奉上清茶。
胤禩眉开眼笑地接受着她的伺候,因着胤禛在场,倒也没有再做什么不当的举动。而胤禛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却也心安理得地让她服侍着,仿佛本来就该如此似的。她的嘴角含着笑,心中却不停叹息——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来她也是高门显赫的贵女,平日里是被人服侍的人,但在这两个皇子面前,却生生矮了那么一头,转眼间就变成了服侍人的人。不公平啊,不公平!
还好她并不打算嫁给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否则成了他们的福晋,岂不是天天都要这样了?那多倒霉啊!
不过她倒没胆把这话说出口。服侍完了胤禛兄弟,让他们坐下慢慢喝茶,她这才走向也在下人的服侍下擦了脸、喝了水的李太医,笑道:“晴鸢小小一个格格,竟劳烦太医远道而来,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晴鸢在此先行谢过。”说着便向李太医行了个礼。
李太医吓了一跳,急忙谦让。按说以晴鸢的身份,确实是不足以让他亲自看诊,更别说到这种乡下地方出诊了。但让他来乃是德妃的意思,还有四阿哥亲自相陪,在这里居然又意外碰见了八阿哥。他当这个太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晴鸢格格的特殊不凡!再联想到京城里接连因她而起的两桩流言,更是明白其中必有奥妙,如此哪里还敢端起太医的架子小瞧了她?
胤禛看着互相礼让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好了,晴鸢,你也别太客气了。坐下让李太医给你好好瞧瞧吧。”
听到他发话,晴鸢也只好讪讪地停了下来,知道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伸出了手让李太医把脉。
李太医能够成为皇家的御用医生,医术自是不必说的,他只需那么一把,便知道这位格格一向身强体健,丝毫看不出大病初愈的迹象,不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晴鸢一接触到他的眼神,顿时便知大事不妙,怕是自己装病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眼神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慌。
第三十四章 缘由
李太医人老成精,一下便明白了其中蹊跷。不过这么多年的为官生涯,他早已深有体会,对皇家的事情最好不要多管,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于是轻咳了两声,放下手,退了两步后对两位阿哥和晴鸢恭声说道:“格格的身体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这田园风光正是疗养的好地方,格格休息得好,如今已经彻底康复,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闻言,晴鸢不由得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李太医一眼。然而一转头,却迎上两双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眼神,不禁又是心中一紧,也多了几分尴尬。
眼珠子一转,她急忙站起身来,对着两位阿哥一福,感激地说道:“四阿哥、八阿哥,晴鸢不过是个小小的格格,却能有幸得到德妃娘娘和您二位的关照,实在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晴鸢斗胆,就请两位和李太医在此小坐,容晴鸢略备水酒,以表感谢之意如何?”
其实是不想让他们多待的,她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人才好!但事到如今,为了撇清嫌疑,讨好两人,把这装病的一环蒙混过去,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再怎么不想也得做足了功课才行!
胤禛和胤禩对视了一眼,又彼此岔开了眼神,胤禩笑道:“如此甚好。我等成日都在宫中待着,甚少享受此等田园风光,今天倒是可以好好品味一番,四哥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胤禛点了点头,看了看低眉顺目的晴鸢,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了然中带了几许看热闹的兴味。
她在装病,他们都知道。只是她会怎样来化解如今的尴尬局面呢?
感受到四道灼灼的眼神,晴鸢心中暗自叫苦。还好此时秋玲悄悄走了进来,虽然一进屋就被这屋里诡异的气氛给吓了一跳,瑟缩着站在墙角不敢动弹,却也让晴鸢知道桂东已经回来了,于是想了想道:“既然两位阿哥有如此兴致,不如就由奴婢陪同,去庄子里走走吧。这田园风光确实跟京中大有不同,两位阿哥平日里公务繁忙,到了这儿,总要放松一下才不枉此行的。”
顺着胤禩的话说,把两人引出去,也好让桂东好好准备一番,免得被人说自个儿家中不懂礼数,失礼于皇子,徒惹人口实。
胤禛和胤禩对视一笑,胤禛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李太医,你可要随我们一起?”
李太医是早已成了精的人物,又怎会随便牵扯到皇子们的事情中去?如今两位阿哥和一位格格相约出行,他去凑什么热闹?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该如何是好?当下,他躬了躬身,婉拒道:“多谢四阿哥,不过微臣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适,去了怕会扰了两位阿哥和格格的雅兴,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胤禩听了,倒是颇为满意他的知情识趣,于是说道:“既然你身体不适,就留下休息吧。我们出去转转,也不会很久,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因此这般,晴鸢就领着胤禛和胤禩兄弟俩走了出去。秋玲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赶紧跑去告诉了桂东两位阿哥和李太医要在家中用膳的事情,桂东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她才又追上了晴鸢等人,随身伺候着。
确如胤禩所说,他们这些阿哥,平日里不是在宫里待着,就是在朝中当差,即便偶有出行,也都是行色匆匆,田园风光不过一晃而过,很少有细心留意的时候。如今一路走来,看着一片片田地,还有村人们朴实恭敬的神色,的确令两人新鲜不已。
晴鸢对此甚为理解。想她刚刚到这儿的时候,不也一样新鲜好奇吗?况且在京城里那种复杂的地方待久了,连自己也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但凡说话做事都转了三道弯子、留了三分余地,又哪里能够像这样在这朴实的农家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直爽自然?
不过所谓的直爽自然,两位皇子是体会不到了,或者就算能够体会,他们也不会放在心里吧?自小就在勾心斗角里长大,对他们来说,没有心机的人八成是跟傻瓜划上等号的。这么想倒也无所谓对错,人的观念不同,便注定了喜爱的感受不同,对她来说轻松惬意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也许就是穿肠毒药。
一路走来,胤禛和胤禩哥俩倒是兴致勃勃,不停地说着话,晴鸢却是心中有事,一径低头沉思,难免就有些沉默。不一会儿,胤禛便发现了,许是现在心情很好,居然有暇问询起来。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他看着晴鸢,问道。
晴鸢猛地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回四阿哥的话,奴婢在想,德妃娘娘身掌六宫、事务繁忙,居然还能分心记挂着奴婢的身子,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胤禛不由勾起了嘴角,反问:“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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