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邸主家原先开的食肆,但不知怎地,厨子换了好几个,依旧做得没个样子。
韦祺便说了句,“食肆不如旅邸。”
这颇有祖产的旅邸主家居然听进去了,追问之下,韦祺也就指点了几句,没想旅邸主家就真把这旅邸开起来了,还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自然对韦祺更是礼遇有加。
酒过三巡,旅邸主家叹了口气道:“好不容易将这旅邸开起来,就是不知还武关道还能太平几年,这旅邸,最怕的就是不太平,韦公久居长安,有无听闻朝廷欲起兵戈?”
“欲起兵戈?这不算什么新鲜事了罢,朝中上下谁人不欲伐齐?”韦祺一口饮尽杯中美酒,道:“北齐皇帝高洋的十万大军南下全军覆灭之后,备受打击,日夜酗酒,状若疯癫,昏庸残暴,国事废驰。好不容易高洋死了,又遇上高演和高湛政变,这三年来齐国内部一片混乱,大冢宰怎会错过此等良机。”
提到北周大冢宰宇文护,旅抵主家竟一时噤声不敢言。
若说北齐朝廷混乱,北周又能好到哪儿去?
自一代枭雄宇文泰暴病身亡后,其侄宇文护,以谋反之名诛杀柱国赵贵,逼迫独孤信自杀,彻底把持了朝政大权,并在之后的三年内连弑西魏恭帝元廓、北周孝闵帝宇文觉、明帝宇文毓。
新的继位者宇文邕迫于宇文护势大,主动示弱,并加封其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掌管全国军政大权,朝中事无巨细,皆由宇文护决断。
对一个权臣来说,杀百姓、杀大臣甚至是杀亲王都没什么,但宇文护杀的是皇帝,而且三年连杀三帝,这就超出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认知范畴。
他连皇帝都敢随意废杀,遑论是朝臣呢?
尽管朝臣中也有一些人对宇文护心存不满,但是面对高举屠刀的宇文护,朝臣们还是一致地选择了俯首帖耳。
宇文护在朝中威势也一时间达到了顶峰,无人再敢非议。
虽然宇文护贪恋权势,但他却没忘记其叔宇文泰的一生抱负,便是统一北方。
以前北齐强盛的时候,把北周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北齐日渐势微,双方实力已经相差无几,宇文护能不憋着口气要把场子找回来?
但旅抵主家身在商县,远离长安政治中心,自然对其中细枝末节不甚了解。
“咱们周国上边便是突厥虎视眈眈,下边的陈国虽说这两年跟咱们关系不错,但关键时刻就不怕背后被捅刀子?”
旅抵主家这么一问,引起了正低头干饭的王统等人的注意。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为了得到突厥的助力,朝廷已派遣使者前往突厥,欲以联姻与之结好,至于陈国嘛……”韦祺略微得意一笑,却卖起官子来。
旅抵主家是个心急的性子,追问道:“那陈国如何?”
韦祺这才慢悠悠道:“据闻朝廷欲放质人归陈,以结友好盟约。”
“可是那陈霸先之子陈昌?他不是已放归陈朝了吗?”
韦祺摇头,“不是陈昌,而是那陈朝皇帝陈蒨一母同胞的弟弟陈顼。”
听到此言,柳敬言的心蓦然一紧,朝王统这边看来,王统微微摇头,示意柳敬言不用担心,而那小郎子陈叔宝却只顾着看漂亮的侍酒小娘,丝毫不知韦祺口中之言对他的重要意义。
旅抵主家叹气道:“看来这两年的太平日子又要到头了。”
韦祺笑他杞人忧天。
“这大战之前,兵马动员,粮草准备,调集调运,弩车打造,没有一年的准备,怎么都办不到,再说了,再怎打也打不到你商县,这五关道也不至于就封了,你怕甚?”
旅抵主家微微摇头,愁眉苦脸,看来是个内耗严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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