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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街上行人却还不少,这样将云轶送回教坊去,少不得要碰见一些同僚,为免多事,荣蓁让小二去教坊里寻人背云轶回去,小二很快去了,她扶着云轶站在街上,等着人来。
忽而一阵马车声响起,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也不知是什么贵人路过,竟还有许多侍卫相随,有人挤到了荣蓁,将他二人挤到了街道中间,险些便被马车撞伤,荣蓁带着云轶旋身躲过,马车停了下来。荣蓁看过去,只见马车里面男子挑开窗帘向他们看了一眼,兴许是认出了她,“荣少卿,真是巧啊!”
马车中昏暗,看不清里面人影,荣蓁只能辨得里面有两人,一旁侍卫道:“这是德阳帝卿。”
这名号荣蓁听说过,可没什么印象,此刻这人明显不打算善罢甘休,“荣大人果然风流多情,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抱着一个男子,未免有些急色。”
荣蓁扶紧了云轶下坠的身体,道:“荣某在何处寻欢,这恐怕并不干帝卿的事,不过还是多谢帝卿的关心。天色不早,帝卿还是早些归家吧,若是让郑大人等久了,只怕不妥。”
德阳帝卿悍夫之名京中无人不知,荣蓁这话显然是在回敬他,德阳帝卿带了怒意,“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竟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一落,一时气氛剑拔弩张,此刻马车中另一男子声音低沉,“不过是小事,莫要计较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荣蓁听了这声音,却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德阳帝卿的怒火很快熄灭,马车又缓缓启动,经过荣蓁身旁时,她只觉有一道视线看了过来,不止停留在她身上,也停留在她身前的云轶身上,还未探个究竟,马车已经远去。
这一场闹剧散去,教坊里的人也出了来,荣蓁将云轶交给他们,只嘱咐道:“他醉得厉害,房中柜子第三个抽屉里有香囊,挂在帐边可有解酒之效。”
那两人有些惊讶,荣蓁并未解释,转身离去了。夜晚伴着月色,她还是去了乌衣巷。
而那辆马车一路进了宫门,停在了明光殿外,姬恒从马车中下来,只随声说了几句,便进去了。倒让德阳帝卿有些莫名,按住坐在马车前的恩生问道:“你家殿下这是怎么了,之前在我府里喝酒时不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倒像是生气了?一路上连句话都没有。”
恩生暗想:这原因只怕连他自己都未必肯承认。
第004章心术
荣蓁进门的时候,房内平儿正打着瞌睡,颜佑安背对着门而坐,正在灯下写字,听见门声响起,回头的那一眼顿时愣在原地,还是荣蓁走到他身边,将纸张拈起,上面墨迹未干,颜佑安怕她误会,忙道:“只是一些悼亡的诗词。”
荣蓁看他一眼,“我并没有说什么。”
天色已晚,可她这个时辰还回来这里,颜佑安刚想问她用过晚膳没有,便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
荣蓁抬起衣袖嗅了嗅,本以为这一路已经散尽了,没想到还是残留着些气味。
颜佑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我去给你备水,好好沐浴一番吧。”
前几日那样不欢而散,颜佑安本以为荣蓁不会应他,只听她嗯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心里却似有涟漪浮动。
平儿半梦半醒之间被颜佑安带了出去,热水备好,浴桶就放在屏风后,颜佑安捧着布巾进来时,荣蓁正在宽衣,身影映在翠竹屏风上,素白衣衫缓缓褪下,随手掷在一旁,颜佑安心头微跳,垂首将东西放在桌上。
荣蓁沐浴时并没有被人服侍的喜好,静静靠在桶沿上,水雾氤氲,倒让人放松了不少。她虽闭着眼眸,可习武之人耳目明朗,不至于听不到人的脚步声。
荣蓁抬眼,正与颜佑安的视线相对,她肩颈白皙,肌肤上沁着水珠,颜佑安顿时低下了头去,手里拿着的东西举到她眼前,“忘了放这蔷薇香露。”
荣蓁伸手接了过来,水珠将他的衣袖打湿,贴在肌肤上。颜佑安转过身去,荣蓁此刻正看着他,似乎能透过脊背,看穿他的心事。他手指捏住衣袖,似犹豫不决。
“佑安……”
轻轻一声,拆穿他最后一丝伪装,颜佑安回过身去,荣蓁伸出了手,他似被牵引着,又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向前,等到察觉时,荣蓁仰首吻住他的唇,他倾过身去,回吻着她,荣蓁湿漉漉的手臂缠绕在他的脖颈后,呼吸只在方寸之间。
殢雨尤云,几度方休,纵是再大的隔阂,亲密无间之时也会忘乎所有。
荣蓁第二日去上早朝,颜佑安并未久睡,早早便醒了,平儿端了一碗药到床前,汤汁苦涩,颜佑安一饮而尽,平儿心疼道:“公子能和大人重归于好,自是再好不过,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若是您的身份一日不改,每次都要喝这苦汤,伤身体不说,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主子啊!”
颜佑安披了中衣起身,“这样的事再想也不会有结果,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对了,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房中并无旁人,平儿还是小心道:“大人昨夜坐马车回来的,天还未亮,我便悄悄同车夫打听了,昨晚大人同教坊的云公子一起饮酒。”
颜佑安心中似被刺了一下,云轶的存在始终让他怀着芥蒂,并非是他刻意监视荣蓁的行踪。只是昨夜燕好过后,他起身收整荣蓁掉落地上的衣衫,却在她衣襟前嗅到了熟悉的熏香气味,他曾在云轶身边待过,只一瞬便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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