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走后,林沐风打量着眼前的一包银子,暗暗点头,面对财富不动心,老孟的忠诚不需要再试探了。既然他对林家够意思,自己也就不能替他考虑周全。自己这回利用老孟阴了吴家一次,等吴家明白吃了哑巴亏以后肯定会报复,自己当然不怕,但老孟不一样啊,他只是一个低等的工匠。
考虑了半晌,林沐风心头一动,心道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一早,他找到了老丈人柳东阳,提出要借一块柳家在城外的地用来盖房子。柳家在这益都一带,田产甚多,一块地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当柳东阳听说林沐风要用来给窑上的工匠该“生活区”,大大地不满,林沐风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柳东阳这才皱着眉头应承下来。
林沐风准备给窑上的工匠们盖一片“住宅区”,这样一来,工匠们就可以把“家属”从乡下搬到城外来,一来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二来也方便自己就近“掌控”他们。反正,这些工匠以制瓷为生,家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地可种。
在距离瓷窑不远的地方圈了一块方圆数亩的地,林沐风让林虎雇了数十名泥瓦匠,冒着刺骨的寒风,按照林沐风的“规划”就热火朝天地盖起了房子。盖的是那种土坯房子,四面是土坯墙,顶上横上几根木梁就大功告成,其实也很简单。唯一的问题是,时下是冬季,泥瓦匠们制作出的土坯干起来很慢,为此,林沐风就让老孟他们在出窑的间隙,把土坯批量搬进瓷窑里低温煅烧半个时辰。
每当一批瓷器出窑,泥瓦匠们便立即将一批土坯运动窑上,煅烧半个时辰后再出窑。这样“见缝插针”,很快便烧制出大量的土坯成品。
知道林沐风为他们买了地盖房子,建立家园,老孟他们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老孟,知道少爷这是在为他一家人的安全着想,心里更是感激万分。所以,只要窑上不忙了,很多工匠们便跑到“生活区”去帮忙当小工,将近大半个月的功夫,两排土坯房,将近60间房子就初现了雏形,只待架房梁,铺上一层茅草,然后再在其上压上一层陶瓦,就可以入住了。
30个工匠,每家两间,足够了。两排土坯房子并排着,中间还有一个长条形的棚子,可以放置杂物,也可以当作厨房。这里可安置大多数工匠,至于王二和老孟,林沐风想让他们两家住到城里现在工匠们的临时居所,那座柳家的小宅院。
这几天天气甚好,阳光高照,趁着天气暖和,泥瓦匠们加紧上梁。林沐风远远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正要回窑上去,林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林沐风猛然回头,脸上居然一片惊喜,“可是吴家开了瓷行?”
林虎呆了一下,“少爷你咋知道呀,柳家少爷让我来告诉少爷,吴家突然在柳林瓷行对面开了一家瓷行,也卖起了瓷器,他们那里也有三尺彩绘花瓶,而且,他们的价格比我们的低得多……柳少爷要少爷赶紧回城商议对策。”
林沐风裹了裹披风,笑道:“慌什么,回去告诉他,我一会就回去。”
……
柳若长心急如焚,站在瓷行的大堂里转来转去,吴家瓷行一开张,价格如此之低,还不到柳林瓷行的一半,所有的客户都一窝蜂跑到对面的吴家去了,不仅如此,很多江南来的客商一听吴家的三尺花瓶便宜,纷纷中断了与柳林瓷行的“合作”,纷纷跑去与吴家“洽谈”去了。很快就要春节了,各地的客商就要集中采购一批运回去过年——这可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啊,都让吴家赚去了!
柳若长着急,但林沐风却不急。等他慢吞吞地赶到瓷行的时候,柳若长已经等得上火了。看到林沐风不温不火的模样,柳若长一把揪住他,“妹夫,这可如何是好?吴家如何也能烧制出三尺花瓶来?不行,我们也要立即降价。”
“不能降价。”林沐风轻轻推开柳若长紧紧扯住自己衣襟的手。
“不降价怎么能行?你看看,吴家那边人满为患,而我们这边冷冷清清……”柳若长抓起林沐风的手,指着对面的吴家瓷行。
林沐风扫了热闹的吴家瓷行一眼,淡淡一笑,“兄长,他们开张几天了?”
“今儿个是第二天,可就是这两天,我们的主顾就都跑了一大半,要不是还有刻盘和琉璃撑着……”柳若长愤愤地搓着手,骂道:“这狗日的吴家仗着有陈县丞撑腰,气焰真是嚣张!卖就卖吧,还恶意压价!”
“不要上火,呵呵,兄长,你听我的没错,我们不降价,再等两天。”林沐风低低说着,向吴家瓷行那边张望着,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嘲弄。
火吧,很火。就让你再火两天。林沐风心中冷笑。
“不行,我等不及了,必须得马上降价!妹夫,这事我做主了。”柳若长霍然回头,正要跟伙计招呼,突听林沐风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兄长,再等几天。不能降价,我们的花瓶物有所值,为什么要降价。”
“妹夫啊,降价了我们还是有利可图呀,为什么要让生意都让吴家做了?”柳若长扭回头来,脸上一片不满。
“不能降价,如果兄长一意孤行,我便中断与柳家的合作。好了,我窑上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林沐风知道自己决不能让步,说完便不顾扬长而去。路过吴家瓷行的时候,他向里面扫了一眼,恰好看见了吴奎那张肥硕的可憎的面孔。
林沐风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步离去。
柳若长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恼火得猛一跺脚,跟伙计吩咐了几句,急匆匆出门去了林家,想做做妹妹的工作,让妹妹吹吹枕边风。没承想,找到了柳若梅,说了半天,自家妹子愣是没答应。
柳若长说得口干舌燥的,柳若梅总是一句话应对:“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管男人的事情。我夫君说不降价,就有他的道理,你再等两天不行吗?这一段日子赚的银子已经够多了,不要总是这么贪得无厌。”
柳若长气得大眼瞪小眼,只得愤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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