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宁若有所思地回眸,恰有云彩过,一弦月光拂在灰衣仙君的身上,顷刻又隐没。
桓宁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微微笑了笑。
这月光,只照耀了他一瞬间,却已让他满足。
*
六月六,值夏。
万仙齐贺,无数象征吉祥的瑞鸟在东灵上空盘旋。
今日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盛典,虽说主场并不在东灵山,但也真没几个仙人敢去魔界自讨没趣的。
他们已经隐隐明白了那位魔尊的身份,谁也难保那位尊上还记挂着当年画城的事。此时既然魔界不计较,一个个干脆装作哑巴来东灵山贺礼。
蔺修从卯时起就开始忙碌,正在布置好要千里迢迢奔赴的长车,一脸不高兴的青帝陛下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你跟她一起去好了。”
“这……”
蔺修开始认真思索时,身旁冒出一个圆润润的脑袋,正是司首府上的茵茵,眨着乌溜溜的眼睛问:“神官,你也要一起去吗?”
谢拂池最是喜欢她的手艺,所幸茵茵在天界也无所事事,便跟着一起去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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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修苦笑着摇头:“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能去那?”
天界清气浓郁,魔界始终难及。茵茵遗憾地叹口气,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神官你不去也没事,司首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魔界的人饿着她!”
茵茵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神官忍俊不禁,想着也只有小殿下才能养出这样天真的小仙子。
青帝陛下忽地想起那坛没开封的清梅酒,索性亲自挖了出来,带着去寻谢拂池。
吉辰将至,天空四面八方都是赶来观礼的仙人,一时热闹非凡。
他心里很是伤感女大不恋家,但仍是保持着东灵山的温雅,步伐从容不迫,及至太清殿他才换了副面孔。
殿门紧闭,想是衣裳还没换好。
女儿家遇到这种事总是会精细些,谢拂池也不会例外,姬荀倒了杯酒微笑:“真是第一次见你对自己这么上心,这几个月待在东灵山的确是委屈你了。”
里面没搭理青帝陛下这酸溜溜的话,他又继续道:“我当时并不想时嬴带着你云游四海,若非他……好在你也对他念念不忘,否则我绝不会答应。我以前倒是说错了,东灵除了我,原来出的都是情种。”
姬荀这几日想了很久,他始终在意的不过是身边几个亲人,但谢拂池却是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她太通透,又太过执着道义,这样的人活着太累。
但想起谢拂池不说话的那些年,在东灵山昏昏欲睡的那些时光,却又觉得这样的结果未必不好。
至少她自己能得偿所愿。
不知不觉,一坛酒都要喝尽,谢拂池仍是不说话,青帝陛下放下酒杯,殿内传来些许呜咽声,他心里忽地涌起不祥的预感。
谢拂池从昨夜起,就古古怪怪地将一个人关在里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再也顾不得其他,姬荀一把推开门,却见殿中侍女俱都呆立着。而妆奁前的确伏了一个艳红倩影,正不停挣扎着。
姬荀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小……阿羽?你怎么会在这?”
那被剑气束缚的人,不是姬羽是谁?
不同于姬荀精彩纷呈的面色,姬羽浑身扭曲着,伸进红衣里不断用手挠着自己雪白的肌肤。
姬荀解开她的禁言咒后,她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谢拂池!我不会放过你的!咦!真是痒死了……”
说话间,身体被挠出道道血痕。姬荀目光一扫,只见那原本属于谢拂池的嫁衣上,一层浅浅蠕动的白虫。
他以指尖拭之,便明白了原委,“你又偷偷养这种百痒虫,想放在小池衣服上,看她今日当众出丑是不是?”
但是还没近身就被谢拂池摁住,不由分说地将衣裳捆她身上。姬羽百口莫辩,只恨不得将衣裳挠碎。
“小池呢?”姬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一边用灵力替她止痒,一边问。
“早,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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