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苗世凡眉头一紧,猛然将滚热的烟头掐灭,毫不理会指尖的皮肉之痛,道:“说吧,你手里头有什么?”
顾天佑道:“这位耿大叔前阵子遇到了点麻烦,现在都还没解决,搞不好也许会要了他的命。”
“要他的命?”苗世凡忽然不屑一笑,反问:“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三十二年前他在南疆军区某直属团特务连服役,当年曾经是战场上屡建功勋的特战英雄,受到过三总部的联合嘉奖,还立过特等功,如果不是因为跟你一起在荒岛求生的那三个月,现在说不定早已经是最年轻的将军。”
顾天佑嘲讽的口气:“他唯一擅长的就是特种作战,却甘愿为了你放弃了军旅生涯,当年你们一起离开部队后,你的事业蒸蒸日上,他却是一落千丈,现如今只身一人窝在吴中铁道局机械厂家属区门口给人修自行车为生。”
“他是个对生活细节很随意的人,对他而言,如果想要过更好的生活,并不是什么难事。”苗世凡不为所动。
顾天佑继续冷嘲道:“他的确很了不起,可惜错爱了不该爱的人,毁了一辈子不算,现在还要为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豁出命去同拆迁队对抗。”说着,将一份报纸在苗世凡面前铺开。
这是一份前天的吴中日报,头版头条刊印这一个惊人的消息。老城区改造工程再度引暴力纠纷,拆迁方三人重伤,另外,还有六人失踪,其中包括两名高级警员在内,犯罪嫌疑人仍坚守废墟,吴中警方介入调查,目前人质安全成疑。
事件生地点正是铁道二十七局某机械厂家属区。
“他已经五十一岁,孑然一身,动。迁对他来说本是件改善生活状况的大好事,你猜猜他为什么不肯搬走?”
苗世凡脸色惨白,双手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白光,为了压抑内心的情感冲动,许久都没有说话。终于长叹了一声,缓缓道:“他在等我,我们曾经约定,到六十岁时,如果都还活着,不管彼此活成什么样子,世人如何非议,我们都要在一起生活。”
顾天佑点点头,道:“总算你还记得有个人一直在等你,想必你也猜到他之所以宁愿舍命对抗也不愿意搬走,就是因为担心到那天你找不到他,这些年你为了那点虚名,从来不许他接近你的生活,每次你们相聚都是你去找他,你不去他就一直等,从青年等到中年,眼看就要步入老年,现在却要为了这份等待同他曾经誓死捍卫的国家机器对抗。”
顾天佑语气里充满了冷嘲意味,苗世凡越听越难克制心中的激动,咬牙问道:“他现在怎样了?”
“这位耿大叔已犯下大罪,不过好在手里还没有人命,我现在还有把握救下他。”顾天佑终于抛出了自己的底牌。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苗世凡已经信了多半,却还有疑问不解。
“关于你们俩的事情,我当然是从耿大叔那里知道的,他一个人生活,几乎不与任何人密切往来,有什么心事都喜欢记在本子里,得知苏霞珠与海州控股接触,我便立即想到了你,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帮忙,想到当年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便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找到了耿大叔和他的日记,没想到的是他会遇到那么大的麻烦。”
“你凭什么能让我相信你有能力帮到他?就凭你是死了四年的顾宇飞的私生子?他轻哼一声,接着:我不用去看,都可以想象这几年你在卧龙塘过的是什么日子。”苗世凡目露精光,接着说道:“除非你现在还在龙爷身边生活,但据我所知,老头子现在应该早把所有人忘的干干净净,我还真想不出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帮你出头。”
这家伙也许真是个疯子,但同时也是个通透世情人心的医学奇才。顾天佑这几年的确曾试图联络探望过龙爷,却始终都未能如愿。龙爷糊涂了,他的家人和子孙后代对顾天佑这个出自监狱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存有戒心。
顾天佑有备而来,不把他说服绝不肯罢休,答道:“你知道我在这里住那会儿要比一般人自由些,所以经常会帮一些犯人买点私货,北区丁字号以前有个犯人叫孙晓东,曾经我帮过他,一年前刑满释放回到老家吴中,现在这个人是拆迁队的主要头目之一,另外,负责这起案件的吴中市局刑警大队的赵队长其实是从秦州调过去的,前几年我搞了点小生意,也交了几个官面上的朋友,刚好这位赵队就与我交情不浅。”
“你打算怎么救他?”
“这么说咱们已经谈好条件了”
苗世凡道:“你现在就去,如果还没出人命,事情还可以挽回,你就把人救出来带到这里,如果已经死了人,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就请你替我安排他离开这个国家,另外,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以外其他任何人知道。”
顾天佑点点头,道:“我有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在印尼那边有些关系,海上也有渠道,安排出国不成问题,最后的问题是他现在已经不可理喻,我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相信我是帮他的。”
“这几年我一直后悔那年没把你掐死。”苗世凡目光如刀狠狠盯着天佑,还在为隐藏心头多年秘密被现而愤怒,老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进来的时候个人物品清单里有一把特制的小刀,你拿去给他看一眼,他就会相信你,顿了顿,最后又道: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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