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桓辞忧心忡忡,事已至此,阿爹便再也走不了回头路了。
如今宗政彻与宗政律两方对峙,都顾不上北方的事,阿爹反倒清闲起来。
也不知他最近抽的什么风,竟要张罗着帮桓辞找个夫婿。
可桓辞也不知究竟为何,时常在梦中见到伏慎。梦里的男子要么温柔地朝着她笑,要么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她甚至还做过那样的梦,梦里的他们如那些日子般亲密无间。
桓远看着失神的女儿,心中有些烦闷。他早已听李弃提起过桓辞在蒲州时的住处。桓辞与伏慎的那点旧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当年伏慎是个穷小子,况且他们伏府又不安宁,所以他不希望桓辞嫁给他。如今伏慎水涨船高,且那人原本就有些心机,莫不是又来招惹他的女儿了?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阿辞,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的婚事都没能成,阿爹一直觉得心中有愧。代州这么多好男儿,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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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成婚。”桓辞低头道。
伏慎临走前在她耳边那句“等我回来”这些日子如鬼魅般缠着她,总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桓远无奈地叹了口气,瞧着桓辞失落的神色,迟疑了许久才开口试探道:“你告诉爹,你是不是又同伏慎那小子搞到一起去了?”
“什么搞到一起?阿爹你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桓辞郁闷地抬起头。
桓远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心中已有了判断。他负手走到门前,看着院子里嬉戏打闹的猫儿,对桓辞道:“辞儿,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可他的野心实在太多了,恐怕有朝一日要深受其害。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呢?更何况,现在我和朝廷闹到这个地步,而他才刚当了副相,你和他——”
“我知道。”桓辞打断了父亲的话。
三年前她听说伏慎成为皇帝钦点的探花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他们二人日后会分属不同的阵营。而伏慎的野心,在并州的时候她已见识过了。他是个有抱负的人,这正是他一直吸引她的地方。
他同世上那些如酒囊饭袋般的男子不同,与那些在朝中沾惹了太多东西的男子也不同,他是个很懂得进退的人,也会为了达到目的用些手段,可他亦是个清高的人,在某些事上总有自己的执念。
只是现在,他们二人早已没可能了。这次又是她主动离开,伏慎除非是个不要脸面的人,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低头呢?
“我已经放下他了。”她对父亲道,“可我也不想找夫婿,你若是逼我,我明儿就去山上当尼姑。”
桓远因桓辞这话瞪圆了眼睛,好半晌后才道:“你不想就算了?怎么能去山上当姑子呢?你让父亲如何自处。”
说着,他朝一旁的管事李安递了个眼色。
李安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退了出去。王爷找了几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在前头,正等着让郡主相看呢。如今桓辞都已要当尼姑相威胁了,这些人岂不是要快些赶走。
这厢他才跑出院门,就看到了穿得神采奕奕的李弃。
他心底很是瞧不上这个太监,每日只知道神神叨叨,听说闲着无事时就要跑去牢里折磨被绑来的太后。
这里上上下下不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可据说他是去了的夫人的某位远房亲戚,倒也算能和他们王爷扯上点关系,怎么会跑到宫里当了太监呢?
李安急匆匆地从李弃身边跑过,并没有同他打声招呼,惹得他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他慢幽幽跨进了院子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桓远。
“李弃,你怎的来了?”桓远亦看到了他,忙开口问道。
李弃才刚从牢里出来,现在正是通体舒畅。他看着多了许多白发的桓远,心底竟生出一丝怪异的畅快。
“不知王爷考虑得如何了?”他高声问道,只是一开口便暴露了自己是阉人的事。
桓远余光偷瞄了一眼好奇地桓辞,朝着李弃摇了摇头。
宗政彻与宗政律这两人在先帝尸骨未寒的时候便打得热火朝天,如今二人僵持不下,竟都跑来争取他这个已经造反的人,实在是有趣。
可他们皇室的事他早已管腻了,而且他只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这两人之间必要分个胜负出来,这正是他养精蓄锐的好时候,既然能作壁上观,他才不会犯傻去给别人当走狗与良弓。
可李弃似乎很想掺和这件事,已连着几日跑来问询他的看法了。
“宗政彻是他的儿子,既然他已经死了,俗话说父债子偿,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仇吗?”李弃见他摇头,忍不住告诉质问道。
只是他走近看到桓辞时便有些后悔。桓辞的话桓远更能听得进去,而且她一直明着争对他,总是当着桓远的面驳斥他的话,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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