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龄本能地暗觉不好,奈何一抬头看赵显面色铁青,只好不服气地抿抿嘴唇。
檀生继续道,“可在建德朝,晋宁侯被夺爵下典狱,抄家流放,叔叔与祖母可知为何?”
赵显当然知道,老夫人却被勾起了兴趣,“你说。”
檀生再道,“其一为晋宁侯府无男丁,无人承爵;其二,晋宁侯府再无雄才,无人可撑家业,”檀生一顿,“其三,也是最要紧的一点,晋宁侯府中家宅混乱,仆比主大,家仆在外放贷、营生、欺男霸女,在内怂恿晋宁侯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对庶出、旁支男嗣下毒手,可以认定这个原因才是前面两点的根源所在。”
檀生面貌大义凛然,内里叫苦连天。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才舒舒服服过几天呀,她跪这么会儿,膝盖就开始疼了!
老夫人眼皮耷拉得快要遮住眼白了,目光浑浊看向檀生,这个孙女。。。一点也不像白九的种,除了样貌五官,其余的气韵一概不像。白九那副温温诺诺的脾性生得出这样的姑娘?若白九有半分撑得起门庭,当初…老夫人摇了摇头,想把这个人从脑海中永远忘掉。
赵显默了默,“阿俏是如何知道…”话没说完,便自答自问,“噢,我许你自由进出藏书阁…”
赵华龄心中发慌,大声道,“那有如何!?晋宁侯府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蠢货!”老夫人对赵华龄毫不客气,“犯上作乱,仆大欺主乃家宅不宁之根本!”
赵华龄听得云里雾里,她不知赵檀生那个小贱货要做什么…心头一阵一阵的慌,总觉得这事儿多半又要无疾而终,不对!不仅仅是无疾而终,而是大祸临头!
檀生轻昂首,“乞巧乃二妹身边第一得力之人,与二妹进出相伴,说句不妥当的,恐怕乞巧才是二妹妹日日要见的那个人。而二妹妹是叔父嫡长女,是京师李家外孙女,是江西官场上排得上的贵女,故而,足可见乞巧的重要。”
这番话倒说得赵华龄很是愉悦。
哪知,赵檀生话锋一转,凛声道,“可这乞巧,乃至他李德顺一家都坑蒙拐骗,无所不为!闺女在内宅设赌局、说是非;老子在别庄吞粟粮,榨长工;亲娘在铺子里吃回扣,瞒主子!好一家豺狼虎豹!”
赵华龄猛然发懵,条件反射般高声反驳,“你瞎说八道!”
檀生顺势站起身来,袖中掏出一张叠成四折的笺纸,扔到赵华龄跟前,厉声道,“二妹且好好看一看!‘兹李乞巧设庄,赔率一赔十,下注十两白银’,下有乞巧亲笔签名与画押,由不得她不认!”
官妈妈“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瑟瑟发抖,“这是妾身下的注,当时内宅里都在传,不信我家姑娘说的话是真的。。。小的一时气不过,就把身家银子就拿到乞巧姑娘那里下了注。。。小的怕乞巧姑娘不认账,就非得让乞巧姑娘写了凭据…”官妈妈俯身哭道,“小的就是一时气不过才去下的注呀…之后就算我家姑娘说对了,小的也没去乞巧姑娘那里兑现呀!”
姜还是老的辣!
官妈妈这是直接上场,未经彩排的呀!
真该让谷穗小朋友缩在旁边拿小本本记心得!
檀生无比惋惜。
“乞巧不过只是个十二三岁小姑娘,仗着婶娘和二妹妹的宠,竟敢在官家内宅里坐庄开赌局!”檀生怒气顿生,一副对这个社会很绝望的神情,“阿俏后来探了一探,内宅上下数十人都在乞巧处下了注,小则一两个铜板,多则一二两白银,小算一番,恐怕此番赌资有十数两银子!乞巧一区区丫鬟就敢在提醒按察佥事府中知法犯法,扰乱内宅秩序,没得带坏了我家姑娘!一个丫鬟尚且如此,这内宅。。。这内宅究竟有多裹乱!”
一个五品提刑按察佥事府里头,竟然有丫鬟设赌局,全员下注参与的事情…
相信御史一定很喜欢这个故事。
赵显脸色大变,几个大跨步从赵华龄手中拿到了那封凭据,白纸黑字,历历在目!
老夫人不由震怒,蒲扇巴掌拍在桌上,“把李顺德一家押起来!不!把夫人的陪嫁婆子、管事全都押起来!一个丫鬟搞这么大的故事,我不信谁都不知道!爷们儿在外头拼死拼活攒官声,娘们儿在屋里面子里子全都给兜出去了!查!给老身慢慢查!非得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赵华龄瞪圆双眼,双腿发抖,泪流满面,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就是个箱笼的事儿吗???
怎么…怎么就要查母亲的陪嫁了呀!?
不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吗!!!!
檀生敛眉颔首。
太棒了。
去你妈的巴掌大的小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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