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喜道:“如此胜算更大。”
胡亥用手指点着陈平:“我的先生啊,计是好计,就是太阴损了点儿。合适的说客嘛……也许很快就会有一个,至于能不能为大秦所用,还要看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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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轮橘黄,一天红云。
一驾轺车,一匹驽马,一名青僮,一个老者。
老者站于车上,车停于灞上。风动老者的宽袍,光映老者的面庞。一道长长的身影,拖在老者的身后,延伸很远。
老者似乎已经在这里驻车而立了很久,驾车的僮子也不催促,默默的站在车下手挽辔头,侍立一旁。老者两眼向着西方,面色不变,而瞳中却跳跃着一丝火花。
太阳一寸一寸的躲入远方的山峦,当最后一缕辉光跳跃着消失,老者终于对僮子说了一句话:“今夜就在这里扎营暂住吧。”
“喏。”僮子放开辔头,上前放下车梯,搭手助老者下车,把马从车上解下拴到一旁树上,从车后解下马料袋给马喂食,然后拿下巨大的行囊开始支帐。
老者不去管僮仆的忙碌,依旧负手站立,依旧眼望西方。
忽然,目视方向传来了一阵车马粼粼的声音,老者白眉一动:“天色已晦,竟然还有赶路的人吗?”
老者站立的地方,距离大道并不远,是一块土原的高处,僮仆扎营的地方则在老者身后高坡东侧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上,东北两面都有土坡遮挡可以避风。
一辆安车从坡下驶来,一到跟前放慢了车速,似乎也是看中了这块扎营之地,见到已有人在此,不觉有些犹豫。
来车停下,驾车的老仆走过来向老者施礼:“这位尊者,仆主上也欲在此暂宿一夜,不知是否打扰尊者?”
老者借着残存的天光看了看车上的主人,一身士子的装扮,正在车上也向这边微笑拱手。
老者笑笑:“天大地大,有何不可,敬请随意。”
老仆大喜,深深一躬,回到车前和车上的人说了两句,车上的士子就下车快步向这边走来。
老者见了也从高坡上走下来,在平坦地的边缘迎上了士子打扮的人。两人相互一个平揖,士子先开口:“感谢尊者赐一席地让某主仆有存身之地。”
“此地非我所有,何谈赐予,先生言过了。此处甚大,足供我等宿歇。”老者看自己的僮仆已经扎好了简单的两个小帐,就唤他去帮士子老仆在二十步外扎起新帐。
士子连忙拱手谢过:“尊者自何处来?这是要向咸阳去吗?”
“老朽籍琅琊,不过此番是从南郡而来,确是要去咸阳。”
老者延请士子一同到自己这边已经扎好的小帐前小坐,僮仆已经在老者的帐前铺好了一块坐布,并随口问道:“先生这是要走武关道出关中吗?”
士子道了个谢,与老者一同坐下。“某乃淮楚陆贾,至关中游历已有时日,所以准备离开,想从武关出,从南阳往陈郡游历。不知尊者可愿告尊讳?”
老者呵呵的笑了:“老朽琅琊安期是也。”
陆贾一听,肃然起敬:“原来尊驾即为始皇帝所重的安期翁,贾常闻仙名,今日得见,实荣幸之至。”
安期翁摆摆手:“什么仙与非仙,不过一方士。先生贾也是老朽曾闻名大才,据言颇有治世之想,且辩才无双,老朽也很敬仰。”
陆贾连连摇头:“尊翁可不要这么说,贾何德何能?”
安期翁又是一笑:“我等莫要再如此客套,不如随意闲叙如何?老朽实不惯被人恭维。”
陆贾哈哈大笑:“便随尊翁之所愿,贾也实不惯如此讲礼。”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陆贾看自己那边也已扎好了两顶小帐,于是叫老仆去车上拿下了一坛酒,安期翁的僮仆则在周围捡拾了很多柴枝,就在营帐前燃起了一堆篝火,吊上一个陶罐,从水囊里倒水注上,放入粟米和干肉,煮了起来。
“贾闻,翁于各地采百草制药,活百姓甚广。”陆贾端起盛酒的粗陶碗向安期翁一举:“此番入关中,是否也为济民而来?”
安期翁也举了举酒碗,喝了一口:“非也,天下将乱,老朽为观大秦气运而来。”
“贾闻,安期翁望气、楚南公卜筮,还有一位甘公望星,皆可知天下走向之法。”陆贾眼中露出敬佩之色,“翁以医巫之术于细微之处活庶民,又以望气之法可判大势,为圣人亦为仙士,此贾由衷之言。但不知翁观大秦气运如何?知秦气运后,翁又欲如何作为?”
“老朽亦如先生一般游行天下,也因此识得一些有为之士,就若今日识得先生一般。”安期翁看着他的僮仆正在从陶罐中盛出粟肉粥,分别放到陆贾和安期翁的面前。
“老朽虽为方外之人,但也不愿天下兵争不休,似先生这等有为之士,若可辅保气运之人,则可尽快消弭兵祸,还天下太平。所以老朽愿劝先生等人往扶天下王者,也算为百姓稍进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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