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对他彭越有什么坏处呢?山东势力角逐中刘邦胜了,他早期投靠刘大爷必可获益,然后皇帝捅刀子成功,他还能获大益。
至于刘邦在山东角逐中败了……他不去多想,这等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而且刘邦若有秦人的隐性支持,只要他不死掉,秦人会继续支持下去的。万一刘邦败了也死了,皇帝必然会扶植新力量,那时他彭越再转投新势力就是了。
所以刘彭相会,彭越同学真心实意的行正拜礼,称主公,无丝毫作伪。在刘邦提及需要支持时,也干脆利落的让郦家兄弟从此在刘邦帐下听令,将自己一共才有的三万卒当即分给刘邦一万。本来他带着一万五千人来会刘邦,就是要给刘邦留下万人的。
史书中,刘邦西征几次打昌邑都没打下来,与彭越合兵一起打都没成功。现在,在胡亥的有意放水下,昌邑到手,军队扩张,彭越当面效忠,张良推荐替代他为刘邦出谋划策的谋士郦食其就在身边,外加郦商这样一员虎将,这让刘邦怎能不高兴?
彭越与刘邦一起喝了几场大酒,单独密谋了两次,就“依依不舍”的带着剩下的五千卒回返了。刘邦高兴了这几天后才发现一个问题:这昌邑,咋处理呢?
以土财主的思路去想,拿到手的地盘自然要自己把牢了。刘邦现有最北的地盘是丰沛,如果握牢昌邑,中间的方与、胡陵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归属自己。但如此一来,自己等于不但占有了砀郡,还把泗水郡、薛郡乃至齐郡的一大块地盘都占了,这样的大地主一定会招致楚王庭上那些遗老遗少的攻击,最后闹不好连自己的老家丰沛都要吐出来。
他一肚子苦恼的把郦食其这个谋臣单独叫来密议,之所以不在军帐中众议,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那帮兄弟大多都是土财主思维,一定会鼓噪着让自己不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他需要听一些不站在土财主立场上的建议。
“主公,臣是否可直言?”郦食其到哪儿都要喝酒,这会儿先把案头酒碗端起来。
“某要听的就是直言,还请先生教我。”刘邦很恭敬,好容易弄到个谋士,必须善待。
郦食其一口就喝掉了一碗酒,自己又给自己满上:“主公此番西征,明里是牵制秦军伐赵,并使上将军援赵建功。暗里则扩充自己的力量,并视情况,看是否可能破秦关而得关中王。既然有此目标,就不可只将目光流连于昌邑、方与等地。”
“到手又放弃,某恐那些追随于某的兄弟们心中不喜。”刘邦也实话实说:“某也有不舍之意。”
“主公胸怀大志,莫要计较这一城一地。”郦食其摇头,又喝了一碗酒:“有时候,这一城一地反而会成为主公谋大计的拖累。先不说主公所占地广后王庭上的非议之声,单说占了之后,主公必须留兵驻守吧,占地越多,主公分出的兵力越多,那么主公用什么去取秦关入关中呢?”
“子房军师言说各处流散的各路溃卒可充兵力。”刘邦还是有些不舍。
“或有这些力量可供主公一用,可现在这些力量并未到手嘛。”郦食其抹了一把脸上乱蓬蓬的胡子和头发,“现今入秦唯有武关、函谷关、河东三途,武关后有峣关,函谷关后有潼关,河东一线又有河水阻隔,主公要入关中,需要多少军力才可破关?此时,主公当以汇聚力量为要,至于所获城池,直接交付王庭更可免物议掣肘。若主公所获地域过大,恐单就楚国内便有人眼红而伐主公了。况且,主公若可入秦关则依怀王之约为关中王,丰沛与砀郡周围地土,又何所惜?”
听到“关中王”三字,刘邦的小地主心态终于被触动,陷入沉思权衡中。
郦食其明白,刘邦对西征破秦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加上故土难离,对自己老家丰沛周边的土地更为看重。见刘邦思考起来,他也不催,只管自己喝酒。
好一阵子,刘邦抬起头来:“那依先生之意,某当如何?”
郦食其说道:“如今主公已有二万五千卒,然而粮秣可支撑的时日有限。遵怀王诏西征牵制秦啸军伐赵,还不能不做出足够的姿态。现在主公拿下昌邑,这是第一个姿态,依老臣看,主公至少还需在做出两个较大的姿态。所以主公应首先遣使至安阳邑报知上将军已得昌邑,但因需要继续为上将军援赵牵制秦人,所以请上将军遣卒来守。主公可不等上将军回应,立即起兵攻定陶,做出第二个姿态。至于昌邑已在楚地内,有没有人守御都已是楚土。”
“定陶非昌邑,秦人守军必强。”刘邦有点心虚,“若不能破城怎么办?”
郦食其微微一笑:“攻定陶就是姿态,表明主公在努力牵制秦人。定陶是否可破并不重要,就连武信君都殁于定陶,主公不破又能怎么样?”
刘邦连连点头:“对对,先生说得对。那定陶之后呢?”
郦食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第三个姿态就是陈留,而且陈留不仅仅只是一个姿态了,而是对主公很重要的地方,一定要拿下。陈留乃山东各地中很重要的交通要道,也是伐赵的秦啸军粮秣辎重补给地之一,主公拿下陈留,就能有足够的甲兵粮粟支持主公扩充兵力所需。且一旦下陈留,主公即可转头南向颍川,与军师会合,先助军师稳定韩地,驱逐秦人势力。韩国稳,就可向韩王借军师,助主公得成大业。”
刘邦对郦食其给他描绘的这个前景大为意动。有粮食就有兵,何况还能再次得到张良的襄助,得到张良甚至要比粮食都更有吸引力。但要借得张良,就需要先让韩王成的王位坐稳,张良才能心无旁骛的来辅佐他。要让韩王坐稳,又需要先得到粮食招到兵,所以打下陈留就是关键的一步。
郦食其既然出了这么个主意,自然知道刘邦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没等刘邦发问就接着说道:“臣本为陈留高阳人,在陈留有一些故交,就连陈留县令也有交往。待主公攻定陶后转向陈留时,臣去陈留说县令降主公并为内应,陈留可下。就算县令不降,臣也可与陈留内联络故交为主公内应。”
郦食其与陈留县令有个p的交情,他这么说,自然是胡亥命听风阁给他铺垫好了道路。一旦刘邦军攻陈留,听风阁细作就协助郦食其,成为他口中的所谓“内应”。
刘邦闻言大喜:“如此到时就劳烦先生一行,明日先起兵往定陶。”
秦二世三年四月。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