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的角度看,这些加工机床都简陋的不行不行的,多是用木制,为了承力做的非常粗大,导致匠人操作都很不方便,也都没用上“丝杠”一类的结构。
胡亥看的一方面点头一方面又摇头,在看完之后,把越技、宋枢等大匠师召集起来,针对今日所见的各种机台需要优先解决的关键问题作了一番指点,比如机台最好是铁制或铜制,铜铁不足也可以采用石制,石制虽然麻烦但胜在稳定性更佳,也更易于操作……说的那些匠师们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胡亥又把如何在结构中使用齿轮、丝杠等向匠师、司马昌和张苍述说了一番,因为针对现成的加工机台、并辅之以黑板描画(匠师台觉得黑板是个好东西,做了十几块,用于匠师之间的讨论)来说明,那些匠师马上就理解了胡亥的意思,纷纷表示立即就进行改制,包括拉丝台也算完全弄懂了。
这些事情说时快、那时迟,前前后后用了两三个时辰,差不多皇帝也该回咸阳了,胡亥又想起一事:“四轮大车之事,进展如何?”
司马昌赶紧把车师和车习叫了过来。
车师不善言辞,车习写写画画的把四轮大车制造情况和遇到的一些问题向皇帝做了个汇报。
自从皇帝设立匠师台,为匠师们做好各种生活准备,为匠师们提供年俸,上次驾临匠师台时表现出的和善、宽容等等,匠师们并不似以前那么害怕皇帝,而是从心底里的敬爱,有什么问题也敢于直接出口询问,而不是担心会因此遭罪责。
“陛下所说转向架和车身用釭锏连接,匠人们已经做出了大致的样子。”车习看着皇帝说,“只是因为转架上盖车厢板,比较难于给釭锏涂膏脂,此处的釭锏承力很大,不能很好地保持润滑,行车时间长了慢慢就会转向不灵。”
胡亥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可以用两种方式在必要时应急。”
“其一,”他看向司马昌,“熔炼青铜时加入一些铅的成分,可以让青铜自身有一些润滑能力,但加多少不影响强度又具较好润滑,我不知,自己去试。”说完咧嘴一乐。
“其二,”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带很多大孔的圆环,“把锏做成这个样子,那些大孔中填入石墨,或者叫炭精?黑铅?”
他又看了司马昌一眼,“石墨有润滑功效,在锏孔中可以起到自润滑的作用。”
车师使劲点了点头:“如能制出陛下所说的釭锏,这就解决了。只是,还有陛下所说的,弹簧……”
他推了推车习,还是让他来说吧。
“陛下,车师的意思是,要承载数十石载物和大车本身重量,弹簧就比较粗大,可弹簧粗了,人力是无法卷绕的,用水车卷绕,还没想出如何制作这样的机台。”
车习有点懊恼,因为弹簧这东西他和车师这种造车匠作不了,还要靠其他匠师。
胡亥也有点挠头了,粗一些的铜条拉拔是不行的,铸造也很麻烦,通常都是轧制,再弄个轧制厂出来就闹得慌了。
他想了想,在黑板上画了一副板簧:“可以用这样的形式,把青铜锻制成板条,用不同长短组合,两端的卡扣要保证几个板条间能有一些相对活动空间。司马昌,尔等就照此去琢磨吧。”
他又对车师说:“我看现在的车轮都是从车厢板出固定轴,装釭,再在车轮上装锏。我认为连在车厢板上的轴易断,不若在车厢板下面做一根大轴,正好在厢板和大轴间安装板条簧,也结实很多,然后再把车轮套在大轴两端。另外四轮车的车轮也不需要做的太大,一半的轮径就可以了。”
车师想了想:“匠民会照陛下的意思去做一下看看。”
胡亥温和的说道:“问题肯定还有很多,板条簧、打孔釭锏都需要试做,但我有些急了。”
他抬头对在场的匠师和大臣们说:“大家在关中感受不到,现在山东之地有贼民反秦,所以我上次所说要制的很多东西都是军用,还望你们能尽快做出。我急,但我也知这些新东西制作不易,所以朕不给你们设期限问罪责,只是需要再快一点。”
匠师们一听全跪下了:“陛下放心,匠民们不吃不喝,也要把陛下想要之物造出。”
胡亥微微一笑:“诸位匠师尽心即可,不吃不喝,都饿死了谁来做?首先注重身体,保持好身体才能做出好物件,尔等可是大秦的财富啊。”
匠师们感动的五体投地,都不知说什么了,不知是谁先带的头,瞬间匠师们都梆梆的磕起头来。
“都起来起来,把头磕昏了,脑袋不好使,更做不出来了。”胡亥虚抬手臂。
匠师们直起腰,感激的眼泪和被皇帝逗出的笑混杂在一起,那样子可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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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泽。
郦食其现在住到了彭越的村中,就在彭越家斜对面的一个小空场上,彭越叫上几十兄弟,给郦食其搭建了一个小院。既然是小院,就没多大,院内只有一排房,一厅两室,外加厨房厕所。郦食其又不打鱼,买些粟米,村中兄弟送些鱼虾菜蔬,自己本来就会煮个饭什么的,反正饿不死。只有酒这东西他缺不了,所以时不时的驾车去昌邑买酒。
他的家眷和郦商的家眷,现在都在郦商军中,等待皇帝许诺的粮秣兵甲到手,就随军一起到大野泽隐居待机。
郦食其刚从昌邑回来,新买了二十坛酒把他的轺车后面塞得满满的。他也没回自己的小院,直接把车赶进彭越家,就和彭越一起喝起酒来。
“先生去昌邑,可有西边的消息?”彭越刚刚饮尽一碗酒,又给自己满上。
“皇帝同意了辎重的交接方式。”郦食其开心一笑,“下面,就看你彭仲的了。按已经商定的方略,这批粮秣辎重要先藏至少半载,大泽潮湿,再把粟米放坏、兵甲锈蚀,那可就亏大了。”
“先生说笑了,也太看不起越。”彭越假作生气的斜了郦食其一眼,“商那边何时动手,何时辎重可到廪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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