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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弓撇了撇嘴,又努力抿嘴,是尽力在憋眼泪的表情。小女孩眼眶已经红了,燕山景搂过她:“乖。”
绯弓的抽泣声又细又小,像小猫爪子挠燕山景的后背,她胡言乱语道:“其实是被你和阿哥的爱感动哭了,居然可以失忆后再爱上对方……你人又这么好,我不能帮着姨姨拆散你们。等我回家,我会和姨姨说的,她人很好的,她一定会听我劝,不为难你。”
燕山景哭笑不得,绯弓自有她的一套理解。她不由得慨叹她和小女孩的缘分,从九雷岛大小姐,再到三虎山寨翠翠,又到绯弓,小女孩们一个个往她怀里扑。看起来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们,老是在她面前流眼泪。
当然了,最刁蛮任性的,眼泪最多的,还是雪廊世子本尊。
姬无虞正一勺勺喂弟弟粥:“慢慢吃,一看就逃的时候吃了很多苦。”
姬和伸出手抱他,姬无虞把他抱到膝盖上,搂住他:“要不要我去救你娘?”
这自然是委婉说法,他需要知道姬无忧的方位,才能去找川红。找川红只是次要的,最重要还是抓姬无忧。
姬和摇头:“他们会来找我的。”
他又看向燕山景:“也会来找你的。”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有如雷响。燕山景拍着绯弓的后背,却已明了,燕玄和宁忍冬主导的摘月斋的确收留了姬无忧,天巫神教教主一线天死在半年前的芜鸢城,此后姬无忧一直下落不明,若他投靠了消息组织,便可解释为何他能隐去行踪。
此后姬无虞便以客栈为阵地,专注如何布防。他们和摘月斋探子有限的交手经历里,便可知对面不擅长硬碰硬,毒药却多,不过这也和南理的专长碰上了。客栈中的其他人全部被清走了,毒对毒的硬仗,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虽是布防,但姬无虞也考虑要送走燕山景众人和姬和绯弓。
这种考虑,便是小瞧了燕山景和净山门。燕山景和观棋此来,还带来了一些净山门的观字辈弟子,虽说都是燕山景的小辈,但也是三十往上的老剑客们了,实力不俗。诸位弟子没有说要立刻撤离的,这一路上受雪廊恩惠极多,若同伴有难,就撇下南理人走,岂不失了江湖侠义。
其中以观衡观胤二位为主,两位和姬无虞商谈,姬无虞劝了一番后,他们还是不肯走,燕山景磕着瓜子,朝姬无虞道:“雪廊世子,你就让我们打吧。要是一架不打,放过天巫神余孽,灰溜溜回去,净山门在西南郡还充什么老大?好歹我们也是名门正派啊。”
姬无虞一拱手:“既然燕长老这么说了,就请诸位拿上万清丸药,且做准备吧。”
观衡观胤与对面的几个祭司商量布防,又听不懂对面的语言,只能打手势,交涉全靠点头摇头,左指右指,架还没打,先出一头汗,燕山景看了个乐呵,燕白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姐姐,你考虑得如何了?”
燕山景递给他一把瓜子,她笑吟吟道:“我考虑把你和阿玄都送上西天,再去祭拜爹娘,观摩爹的石门锁大作。好是不好?”
燕白笑了一笑:“这是玩笑话,可是摘月斋现在确实已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姐姐你还是要慎重考虑。”
“谁跟你开玩笑?”燕山景拍拍他的肩膀,“你筹谋送姐姐我去死的时候,可不是开玩笑啊。而且摘月斋只是换了主人而已,如今的斋主宁忍冬也和母亲没有关系了。无论是本部空降一个斋主,还是宁忍冬继续,摘月斋不都还存在吗?”
“不!”燕白急道,“你还是不了解事态的严重性。整个南理城在姬太君的守护下,合纵连横,绝少有消息走漏。摘月斋的消息网一直铺不开,而北境那边天都剑峰失势,步凌云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本部空降步琴漪过来,他来接手,就不是铺消息网的事了,而是大刀阔斧遣散人员,取走留存的档案……南部摘月斋只剩一具空壳!”
燕山景把瓜子从他手里拿走:“不吃给我。”
“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弟弟,你和另一个弟弟,打的主意是,献祭我一个人的鲜血,打开丁悯人的墓葬去和步凌云邀功,保全摘月斋的存在。那结局就是,摘月斋在你们手里,我一个人死了,周全你们的大义?那我图什么啊?”
燕山景的语气还是四平八稳,只是她不免疑惑,“你们两个小崽子,是当我傻不成?”
“……摘月斋本来半死不活,是母亲四处奔走,才有了中枢人,有了北辰之刃,又因为父亲的加入,才受本部重视,老树开花。我和阿玄想做的,只是想保护和流传父母的心血。姐姐,难道你不想吗?”
燕山景无奈地看着他:“你们两个未免太偷懒,也太自私。不想着如何入龙潭虎穴挖南理消息,也不想着和步凌云步琴漪开诚布公谈一谈,光想着如何献祭我。你们都不觉得自己可耻的吗?”
燕白说不下去了,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燕山景皱眉:“我还是那句话,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屁话,是因为我童年过得不错,你和另一个兔崽子过得太惨,同一对父母,命运如此不同,我对你们还有怜悯。你若还是不能醒悟,也别怪我不同情你了。”
“你走吧。一会观棋过来,我觉得她也不想看见你。”
燕白肩膀一震,但还是走了。燕山景敲击着栏杆,她和燕白对话,反驳他真如顺风行舟,畅通无阻,只不过他那一大堆垃圾似的陈述里,还是有一个词压在了她心头——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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