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没控制好量,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让你做个普通人,长歌剑会从你这里断代、绝迹……世上再有没有这门害人的功夫了……”他走到了剑的末端,已被扎得透穿。
他微笑道,“永别了,我要去阴司见他了,不知阎王殿前,是他判得重,还是我判得重。”
燕山景抽出剑,要送他最后一程,可邬镜的指甲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不知不觉,他已离她这么近。
指甲没落到她身上,刀光一闪,邬镜的手腕被从中破开,一分两半。啪嗒一声,整只手落地。
持刀的姬无虞挡在她身前,他没看她,反而回头看他的族人。他依旧虚弱,他为挡这一下,已竭尽全力。
绯弓怔怔地盯着她的表哥:“不可以。”
她只是个年轻稚嫩的少女,但她代表的是司夫人的意志。随行的南理人们对山门事变毫无反应,他们几乎都是司夫人的亲信,他们无所谓燕山景的生死,只在乎这段关系的结束。所以,绯弓说,不可以。
姬无虞漠然看了一眼燕山景,刚刚他还挡在她身前,现在他一抿嘴唇,收刀入鞘,说着南理的语言,让大家往后退。他脱力地坐在榻上,但他还在想,邬镜手都断了,他还能如何?她是安全的。
燕山景心乱如麻,姬无虞替她挡开邬镜,他记得燕山景。他又退开了,他记得雪廊世子。她终于明白他的话,他说忘和不忘,没有区别。他身边的人,全希望他忘,他只能忘。
邬镜侧趴在地,他抬起眼睛,最后阴恻恻道:“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害过你吗?摘月斋潜伏在你身边许久,他们想要我的毒药,和我做交换……是他给我出谋划策,让我好好对待阳非阳奇。”
燕山景立刻心中了然这人是谁,出于一些原因,她现在不能说。
可那个原因——观棋已一剑扎进邬镜的胸膛,“燕白,我知道。”
第59章小忍大谋
芜鸢城是春拿山最繁华的一座大城,春拿山往北是净山门,春拿山往南是南理。芜鸢城三教九流混杂,如来佛祖与元始天尊共居一庙,西王母与天巫神同享香火,时常有人上身南理短打下身汉人长裙,人来人往之中,一个满面严肃的少女打马经过,无人在意。
她叫宁忍冬,她在等一个人。她一路出城,青山碧螺,绿水如绸,脸颊上略施薄粉。通常姑娘家会在见到心上人时打扮自己,她这样的女孩从不打扮,今日却也描了描眉。她拿匕首拿刀都比拿眉笔趁手,她别扭。因而下了马,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水边洗去了妆粉。
水边的涟漪里映照出第二张脸,她立刻斜刀向他刺去,没认出来也刺,认出来也刺,左右这个人都该挨她一刀。
波纹涟漪倒影中,他的梨涡里盛满了芜鸢城的水,他的眼睛里此时有芜鸢城的姑娘。
忍冬的眼刀代替手中的匕首,她轻笑:“鸦——雏——色大人——不是要订——婚——了吗?”
水中的倒影,赫然是燕白的脸。
他歪了歪脖子,张开手:“小忍,抱一个。”
宁忍冬引他去找人,理都不理他。
“你奇怪,我回来,不高兴?”
她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回来,你要,高兴。”
“你这说话的腔调是和那个结巴学的吧?”
鸦雏色耸肩,他拍拍她瘦削的肩膀,琉璃美人,脆弱纤细,摇摇欲坠,偏还强撑着仰起脖子看他,鸦雏色轻快地吹了声口哨,“是又怎么样?小忍想拿我怎么样?”
他抓起她的手,往他的脖子上带了带,比划出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舍不得吧?”
斋主抽出匕首,作势就要划烂他的喉管:“你喜欢结巴,我也可以割烂你的舌头,让你去陪她。”
“哎呀,小忍好凶。”鸦雏色抓起斋主的手,却吻了吻她的手背,“好啦,不会真和她订婚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一面亲她的手背,一面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忍冬皱眉,摸到他脸上的伤痕,“弄成这样……”
“当时我吓死了,我爹娘面子居然这么大,老步亲自来,他一来,我生怕他来见我问我话,问你的事,那还演什么?一出苦肉计,疼了我三个月。喏,你看我的疤。”
听风楼主造访的那一夜,一场苦肉计,骗到了所有人,也骗到了观棋的眼泪,骗到了她三个月的精心照顾。观棋结结巴巴劝他吃药,他含着汤匙,咬住不放,眼睛却盯着她笑,就像他现在抓着宁忍冬的手不放。
宁忍冬被他盯得低下头:“这段时间,你想过我吗?”
和观棋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吗……鸦雏色转了转眼珠子,他刚回山时,问过观棋一个问题,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有丹樱蛊,那时他心里想,不需要他问,小忍一定愿意。
观棋说不愿意,她说各自生死,各安天命。
他又这么劝她:“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如果我和我喜欢的姑娘生死都拴在一条线上,那我每次呼吸都是为了她,每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都能让她过得好。那样,生活中的每一段每件平淡小事,都会变得有意义。纵使天各一方,心中还会挂记对面。”
净山门的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心上人是芜鸢城的眼前人。
鸦雏色挑眉,他慢条斯理道,“乔观棋是小结巴,是未成的未婚妻,是有趣的重剑少女。”眼看着宁忍冬怒形于色,他话锋一转,“可是,小忍是小忍。”
她懵着,思忖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却趁她犯傻,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带我去见姬无忧,让人知道摘月斋斋主问这么多蠢问题,人家要笑你的。”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