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在这幽深黑暗的眉东河,战船一旦沉没。
身上沉重的武器、不熟水性的他们,怕是都要葬身这冰冷刺骨、暗流汹涌的河底,成为鱼虾的饵食。
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却只剩束手无策的绝望。
“快,坐救生艇去岸边!”
尖锐的呼喊声,瞬间划破了眉东河上的死寂阴霾。
几位将领此刻已全然没了往日在营帐中指挥若定、威风凛凛的模样,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那写满惊恐的双目圆睁着,声嘶力竭地冲着手下士兵吼叫。
他们的声音因极度的慌张而变得扭曲、沙哑,双手在空中慌乱挥舞,像是这样便能抓住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生机。
在这生死关头,往昔里强调的军阶、纪律,都成了可以抛诸脑后的累赘。
他们心心念念的,唯有让手下赶紧为自己安排救生艇,那是此刻唯一能通往生天的“诺亚方舟”。
士兵们起初还有些愣神,被将领这般失态的呼喊猛地拉回残酷现实。
顿时间,甲板上炸开了锅,慌乱如汹涌潮水般四下蔓延。
年轻些的士兵们,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惶失措,脚步踉跄地在拥挤人群中左冲右撞,边跑边呼喊着“救生艇在哪”。
年长些、历经战阵的老兵,虽竭力维持着表面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急促起伏的胸膛,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他们凭借着身体本能,拨开人群,朝着记忆中存放救生艇的方位奔去。
此刻的战船,已然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死亡孤岛”。
船体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声响,那是木板不堪重负、被河水缓缓吞噬的悲鸣。
船身倾斜愈发严重,一侧船舷已近乎没入浑浊湍急的眉东河水之中。
河水如饥饿猛兽,咆哮着、翻涌着涌上甲板,冲刷着散落一地的兵器、行囊,顺带卷走那些躲避不及的士兵。
有的士兵好不容易挤到救生艇旁,却因争抢位置和同伴扭打起来。
平日里并肩作战的情谊,在死亡阴影笼罩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有的救生艇刚被放下水,就因众人慌乱登船失去平衡,艇上的人惊呼着、拉扯着,尽数翻落河中,溅起大片水花与绝望的呼喊。
更多的人,则是满脸无助地在甲板各处奔逃,眼神在搜寻救生艇与眺望岸边间来回切换,脚下却被混乱场景绊得东倒西歪。
岸边,此刻宛如世外桃源般遥不可及,却又似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磁石,勾着每一个人拼尽全力逃离这即将葬身河底的战船。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随着河水不断漫灌,逃生希望愈发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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