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芳嬅起初并没意识到月光喝醉了这件事。
身侧的女孩始终很安静,只是时不时会朝自己望过来,眼瞳却几乎没有焦点。
直到高颖察觉不对,挡住她欲饮的一杯酒,黎芳嬅才有所察觉,凑近了握住月光单薄的肩,低声问高颖:“她喝了多少?”
高颖无奈地摇摇头。
只知道视线一个照顾不到,杯中酒就空了。
“还好吗?”高颖担忧地看着月光,对方脸色如常,除了眼神略显迷蒙,根本看不出醉态。
月光点点头,说想回去了。
黎芳嬅哪有二话,立刻起身张罗散席,出去时和高颖一左一右将小丫头搀着,仿佛她已没有行动能力。
这感觉很陌生。
月光皱着眉,垂眼看臂上的、黎芳嬅的手,修饰过的指甲,在昏黄的廊灯下映出莹莹光彩,是属于女孩子的精致漂亮。
黎芳嬅陪她在门口等高颖取车,手仍挽在她臂间,仿佛亲密无间。
月光鲜少与女孩子有这样亲密的、近乎“友情”的接触,被挽住的手仿佛僵住,不由自主偏头,看着比她稍微高了半头的黎芳嬅,欲言又止。
“怎么了?”黎芳嬅察觉到视线,回过头,见她鼻头通红,眨了眨眼,“是不是冷?”
月光怔了一下,颈间一暖,黎芳嬅把臂上搭着的围巾给她围上了。
羊毛纺织的面料,夹杂着黎芳嬅身上清淡的木兰后调香水味,很暖。
见她露出错愕的神情,黎芳嬅不明所以:“……围巾很干净,今天刚戴。”
月光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又不知怎样说,有几秒尬在原地,末了仓惶垂下眼,呢喃般吐出两个字。
“谢谢。”
黎芳嬅失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客气,原大公子的人,我可得照顾好了。”
强烈的好奇心在酒精的化学作用下变作一股没头没脑的冲动,令她在将问题脱口而出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问了什么。
对上黎芳嬅同样错愕的表情,她才后知后觉感到懊恼。
正要道歉,黎芳嬅已经笑起来。
“我们为什么分开……嗯,这的确是个值得聊聊的问题。”
月光低垂眼睫,没再看对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不用。抱歉,是我……”
“为什么觉得不可以问?”黎芳嬅语气略微严肃起来,转过身和她面对着面,“作为正牌女友,想要了解男朋友过往的情史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约是黎芳嬅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月光怔然抬眸,半晌没能答话。
这样的理直气壮,她从前也有过的。
天真的恣意扎根在她骨体里,随着原上的野草疯长,她也曾有过策马向前,不顾一切的勇敢——而她几乎已经忘记了。
事实上,在原遗山问她理由之前,她也曾问过自己,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要回去?
而直到这一刻,她在黎芳嬅眼里找不到丝毫畏葸,只看到无限坦荡。
是原上明晃晃照落心上的月,是长风尽头无垠的草,是狂野尽头与天勾连却分明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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