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遗山下意识闭眼,裹挟着力道的书脊磕在他额角,划出一道血红的印子,“啪嗒”掉到他怀里。
沉默地掀开眼皮,原遗山像是感觉不到疼,顶着那道血红印子,不紧不慢将棋谱拾起,整理好书页,再搁回棋桌上。
看得原晋中眼皮直跳,手指合拢又松开。
原遗山缓缓从坐榻上起身,一言不发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眸看向父亲,压了压唇角。
“您知道那是我喜欢的人,也知道邵二当年做了什么——利少荣一手金蝉脱壳拙劣至极,要是没有您和邵家暗中帮衬,我怎会被瞒住三年?可您明知我的心病,却眼睁睁瞧着我不人不鬼。”
他低头笑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重又抬头望住父亲的眼。
“就像您明知道母亲想回苏城,却至今不肯让外公将母亲的墓迁回故里。”
原晋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咬牙低叱:“你怎敢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原家长子这个身份,于我可有可无。”原遗山依然平静,“我知宜山马业第二股东世明投资肯出力,是我背靠了原家和中山的大树,您能拿捏我的,无非是这个。”
被点破盘算,原晋中余怒未消,心下又是一惊,不由眯起眼睛。
接下来的话,却着实出乎原晋中的意料之外。
“宜山的在港IPO我会亲自叫停,不劳您动手了。”
原遗山略一欠身,转身推门,身后传来原晋中惊怒之下的一声“你给我站住!”,他只摇头笑了下,走出门去。
周凯文靠在廊壁,蓦地直起身来,跟在他后头往出走:“原先生,月光小姐出门了。”
原遗山脚步一缓:“跟丢了?”
周凯文马上道:“没有,她开了您库里一部车,老A的安保系统里有定位,也派人跟车了。”
“问一下去哪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院中停车位,周凯文拉开车门,朝司机点了点头,等原遗山在后排坐定,才看了眼老A给的回复。
周凯文皱了下眉,道:“去了寰球金融中心,中山总部。”
月光在一楼大堂填完到访名簿,收回身份证和工牌,将笔交还给前台。
身后很多闹哄哄的记者围在大楼前,被保安拦在警戒线外。
着职业通勤装的女性前台早已换了脸孔,她恍惚想起几年前来到这里的情形,又因喧响而扭过头。
身后,记者们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是关于山光道外围赛马的提问,可保安们兀自铜墙铁壁,无人回应。
“萨仁图娅小姐?”
一名女前台已经为她刷开门禁,开通了三十层的电梯权限。
走进电梯前,她困惑地问了一句:“我可以上去?”
前台微笑道:“是,有人为您开过权限的,我们这里有记录。”
三十层处,四下稍显冷清,似乎只有一处办公区域仍有人加班。
月光才进去,就有人来接,是个通勤装的女秘书,引她去休息区等候。
她进去后没有按下雾化开关,能看到玻璃墙壁外的人来来回回。他们大都西装革履,只有她打扮得像个刚上大学的小女孩。
也因此,经过的人无不投来诧异目光。
女孩穿着暖绒绒的咖啡色羊羔毛外套,浅色牛仔裤,脚踩一双崭新的米色帆布鞋,内侧边缘露出细细的短绒。
原来的鞋子在这个季节已经有些冷了,原遗山为此和她辩论过几回,都被她敷衍地答应着,下回照样我行我素。后来宴姿宁知道了,多添了几双加绒的潮牌帆布鞋和做好的成衣一并差人送来。月光短暂地抗拒了一下,试穿后尝到了加绒的甜头,也就不再反抗。
大约等了几分钟,先前的秘书又匆匆进来,这次态度变得很小心,请她去原先生的办公室里等。
她正无聊地划手机,闻言有点怔愣地站起身,跟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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