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七,他将迎娶蓬莱少主凌霜雪。”
女子始终盯着手里的书卷,良久,慢慢翻了一页纸,“是么。。。。。。他未曾提起。”
“他自然不会提。他娶凌霜雪的唯一条件,是蓬莱不再追究你重伤凌霜雪一事。”
“殿下言重了。南意身为织月楼的大护法,天下能威胁他的人没有几个。”
“原来你也知道,天下能威胁他的人屈指可数。”百里樾甩下最后这句话,拂袖而去。
端坐一旁的苏叶垂眸执杯,看上去一副镇定模样,水到唇边时,却不稳地洒下两滴。茶渍浸在衣襟上,似模糊泪痕,但终究还是将一杯冷茶饮尽。
再次醒来时,天未明,屋里朦朦地黑。
苏叶静坐半晌,而后自觉有了几分力气,披衣坐起,赤着脚,走过去推开半掩的窗。微风拂面,带着秋天特有的气息。
秋树下,有人远远地抬起头看过来,带着轻缓的微笑。就像是,满树的花,都开了。
她走过很多路,穿过很桥,看过很多风景,但是遇见最好的,就是这个人。这个她从来不敢靠近的人。
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又凉又疼。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点起一盏灯,“你终于醒了。”
苏叶胡乱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殿下怎么还不去休息?”话一出口,才惊觉声音明显带着鼻音。
“刚刚在看书,一不小心睡着了。”百里樾挥了挥手里的书,“这本书我找了很久,挖了那么多墓都没找到。没想到,在这里被你拿来垫桌脚。”
“噢。”苏叶抽了抽鼻子,“这本《玹祭》只是我闲来无事自己抄录的。师父留下的原本,我都保存地好好的。”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的眼睛亮亮的。百里樾凑近看了一眼,“你哭了?”
苏叶偏过脸,装作没听见。
百里樾摸了摸下巴,“他这会儿估计刚到汴州,你现在还追得上。”
苏叶靠着窗,静默良久才抬起头,“小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是那么好的人,而我。。。。。。是个已死之人。没有人知道我还能这样活着多久,或许,某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凉了。这样的自己,连我都觉得恐怖。我也无法像个正常的女人那样,给他生孩子,陪他慢慢变老。”
“你能想到的这些,他就想不到么?”百里樾用书脊绕了绕头,“总之一句话,你喜不喜欢他?”
“我。。。。。。”苏叶眸色悠悠,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
喜欢或不喜欢,有用么?
女子坐在高梯之上,望着窗外一山的黄叶,一山的风。远处有不知名的老树,苍翠中漫过晕黄,是熟透的颜彩,就像从画中走出来。
“殿下,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放她一世长安,还是赠她一场空欢喜?”
“一世长安?”百里樾从书页中抬头,“没有我在身边,怎么算得上是一世长安?”
原本以为再为难不过的问题,却在对方的不假思索里迎刃而解。苏叶一时微愣,怔怔看着对面的白衣公子。
百里樾微皱了眉,“今日已是冬月初二,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殿下知道我是谁吧?”
“薛清夜的。。。。。。青梅竹马。”
一阵见血。
苏叶低眉而笑,“你看,哪怕在殿下心中,和苏叶这个名字相连的也是织月楼主。更何况是别人。”
百里樾犹豫片刻,“他大可不当这个护法。”
“薛清夜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白弃婚的代价,只会是永无止境的追杀。而天下之大,除了落谷恐怕没有地方是织月楼势力所不能及。何况,这是当今武林两大势力的联姻。我不能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苏叶。”百里樾看着高处单薄的女子,不禁蔑笑阵阵,“你有那么多的怜悯,为何不分给自己一些?”
这是苏叶第一次见识如此尖锐的十四殿下,愣了半晌,“。。。。。。苏叶受教了。”
“受教?”百里樾皱眉,“既然受教,那你告诉我,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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