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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第1页)

是心有余悸的。昨天与里宾特洛甫的会谈,既令他担忧又令他愤怒,原因是,他生怕里宾特洛甫的傲慢是元首对佛朗哥政权愤怒的反映。

希特勒彬彬有礼地接待了这个西班牙人,令他又高兴又惊奇。他解释说,他是作为佛朗哥的私人代表和西班牙政府的代表被派来柏林的。他的妻子齐达·波罗,是佛朗哥委员长的小姨子。他说,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澄清西班牙加入德国一方参加大战的各项条件。主要条件是“要确保西班牙的粮食和战略物资的供应。”

元首对政治而不是战争似乎更感兴趣。他说,欧洲必须联合成一个大陆政治体系,确立自己的门罗主义,将非洲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然而,他对西班牙参战的提法是“间接的和模棱两可的。”只是在他的客人强调要对直布罗陀使用大炮时希特勒的态度才比较明确——炮弹不如炸弹优越。他引用各种数字,滔滔不绝地解释说,远程炮在发射两百发炮弹后便要维修,每发炮弹又只有75公斤炸药,而由36架飞机组成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机群,一次便可投弹120枚,每枚含炸药一千公斤,且可无限期地投放。希特勒辩解说,在这些俯冲轰炸机轰炸下,敌人能维持多久?一看见这些飞机,英国海军便会从直布罗陀逃之夭夭。所以,使用大炮是没有必要的。另外,他补充说,德国也无法为直布罗陀战役提供38厘米口径的大炮。希特勒口若悬河,唇枪舌剑,令他的客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接着,希特勒又向客人保证,德国将尽力帮助西班牙。

塞拉诺·苏涅尔离开总理府时,心里很是轻松,这是因为,他的主人在劝说佛朗哥接受他们关于两国领导人尽快在西班牙边境会面并进行更确切的讨论这一建议时,希特勒并未使用恫吓或胁迫的口吻。希特勒对塞拉诺·苏涅尔的印象也同样深刻,决定更直截了当地与其连襟打交道。“西班牙加入轴心国并参战一事”,他次日致函佛朗哥称,“必须以把英国舰队从直布罗陀驱逐出去,并立即占领这一要塞为开端。”他用商人劝人买货的苦口婆心保证,西班牙一旦加入轴心国,德国便会努力向它提供经济援助和军事援助。换言之,速胜便会有厚利。

在9月22日的答复中,佛朗哥似乎同意希特勒的一切建议。但是,两天后举行的塞拉诺·苏涅尔——里宾特洛甫会谈却预见到了不少困难。德国要求得到非洲大陆外的几个有战略意义的岛屿,遭到了西班牙客气而坚决的反对。连翻译施密特都觉得,在里宾特洛甫提出非洲的土地问题时,塞拉诺·苏涅尔对此表现得相当“吝啬”。施密特评论道:“这是佛朗哥与希特勒的热情中首次出现的寒冷。”

如果说,里宾特洛甫在与佛朗哥的亲戚谈判时,为出现的困难感到沮丧,那末,在当月晚些时候他便有理由为其杰作——与日本和意大利在柏林签订三国条约——感到欢欣鼓舞。在三国条约中,日本承认德国和意大利在建立欧洲新秩序中的领导地位——只要它们承认日本在亚洲的新秩序的话。签字国也保证,“三个签字国中任何一国,若遭到目前尚未卷入欧战或日中冲突的国家的进攻时,彼此将使用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一切方式,互相援助。”

在英美两国看来,这进一步证明日本并不比纳粹德国或法西斯意大利好些;这三个“强盗”国家业已勾结在一起,以企图征服世界。苏联人表示担忧,但里宾特洛甫却对莫洛托夫说,这个条约是针对美国的某些战争贩子而签订的。为何不将它变成四国条约呢?他敦促说。接着,他便给斯大林写了一封长信说,“四国——苏联、日本、意大利和德国——的历史任务是制订一项长期的政策,规定四国人民各自的长远利益,将其人民未来之发展引入正常的渠道。”

(5)

10月,希特勒忙于外交。10月4日,他在勃伦纳山口与墨索里尼会面。“战争已打赢了!其余的只是时间问题”,他说。在承认德国空军尚未取得霸权的同时,希特勒又声称,英机正以三比一的比例被德机击落。然而,因为某种原因,尽管军事形势已完全无望,英国仍在负隅顽抗。英国人民正在经受非人道的待遇。英国为何要顽抗呢?他在抱怨,又自己回答这一问题:希望得到美国或苏联的援助。

他说,那是幻想。三国条约已在懦夫般的美国领导人身上产生了“沮丧性的效果”,而部署在东线的40个德国师则令俄国人丧胆,不敢出面干预。所以,给大英帝国致命一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夺取直布罗陀。说到这里,希特勒把话题一转,破口大骂西班牙人——他们参战的代价是40万吨粮食和相当大数量的煤油。还有,当谈话提到偿还的问题时,希特勒抱怨说,佛朗哥竟有脸回答说“这是一个将理想和物质相混淆的问题。”希特勒气得七窍生烟,吼道,人家几乎将他说成是个“渺小的犹太人似的,为人类最神圣的东西进行讨价还价!”

两个独裁者在温暖和信任中分别后,元首便前往贝希特斯加登,“安静地思考这项新的政治计谋。”他在贝格霍夫的房中来回踱步,还到上萨尔茨堡的山坡上作长距离散步。有时,他也会讲讲他的想法,或在餐桌旁,或在会议上。这些片言只语最终却形成了一项决定,即在他去与佛朗哥会晤的途中,试探法国人的口风。然后,只有在那时,他才与俄国人谈。

他的专列(名字很古怪,叫“阿美利加”)于12日离开德国,当晚便抵达法国中西部的蒙特瓦尔。在这里,维希政权的副总理赖伐尔在火车上与元首进行了简短的会谈,主要内容是为两天后与贝当元帅会晤作出安排。到此时,元首已下决心把法国降为家奴。为此,他希望得到受害者的自动自觉的帮助,但也随时准备在必要时使用武力,进行残酷的报复。如同对待其他被征服的国家一样,希特勒力图将法国变成戈林所说的掠夺经济(包括掠夺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从原料和劳力到国家的艺术珍品),希望维希政权成为一名积极反对英国的盟友。从赖伐尔的态度看,希特勒相信,这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当他乘火车连夜继续前去与佛朗哥进行关键性的会晤时,他是满怀信心的。

他们会晤的地点是法国一边境小城。这个小城叫昂代,位于法国西南部的疗养区,在比亚里茨下方,有着值得大做旅游宣传的沙滩和棕榈树。所以,与其说它适合开具有世界意义的会议,倒不如说适合作为疗养胜地。会晤的地点设在城外法国窄轨铁路与西班牙宽轨铁路交轨处。元首的火车按时抵达,赶上了下午两时要举行的会晤。但在邻近的月台上却不见西班牙人的火车。此时正是10月,天气晴朗明快,温度宜人,使按时抵达的德国人没有发火。毕竟,你还能从那些老是拖拖沓沓的西班牙懒汉的身上期待什么呢!

希特勒相信,一旦与佛朗哥晤面,他便能将他说服,就像他曾说服张伯伦、赖伐尔以及其他人那样。要没有德国的帮助,你这个自封的大元帅会在哪里?这决不是你西班牙人所相信的,说什么是靠了圣母的干预他才取得了内战的胜利。实际上,是靠了德国空军“将炸弹如雨点般从天上扔下去才决定胜负的。”

在等候时,希特勒与里宾将洛甫在月台上交谈。“目前,我们还不能”,施密特听见希特勒在说,“给西班牙人提供任何书面的承诺,不能书面答应将领土从法国殖民地移交出去。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上如果让这些碎嘴皮的拉丁人抓到了任何书面的东西,或迟或早法国人都会有所风闻。”明日,他就要诱使贝当开始向英国采取积极的敌对行动了,所以,他今天不能放弃法国的领土。“此外”,他接着说,“若与西班牙人签订的这种协议走了风声,法国的海外殖民地便有可能落入戴高乐的手中。”

一小时后,西班牙人的火车终于出现在横跨在比达索阿河上的国际大桥上。西班牙人之姗姗来迟是故意的,不是被休息所误。“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会晤”,佛朗哥对一个军官说。“我必须设法用计——这就是其中之一。我若使希特勒等我,在心理上从一开始他便处于不利的地位。”这位领袖身材矮胖,长就一双乌黑的锐眼。在一个名人辈出的国度里,他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是靠运气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才上台的。他的成功来之不易。他是加里西亚人(加里西亚以产生头脑冷静的实用主义者而著称),把对现实的严酷看法和精明能干的品格连同他一起带上了高位。

虽然内心还是个农民,佛朗哥连人民之一员都不是。他太接近宗教和无政府主义者。他虽然也为长枪会(一个法西斯式的党派)服务,但他并不是它的成员。真正的长枪会员,例如新近被提升为外交部长的连襟,是更加亲德的。虽然不久前在柏林受到冷遇,塞拉诺·苏涅尔依然相信,德国是不可战胜的,西班牙应投靠得胜一方,佛朗哥却有所怀疑。“我告诉你,英国是永远不会让步的”,他对诸将领说。“他们会战斗,而且会战斗下去:若被赶出英伦三岛,他们便会在加拿大继续战斗下去。他们会叫美国人帮他们打下去的。德国并未赢得战争。”与此同时,他又不愿让希特勒失掉耐心,使西班牙遭受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也不愿采取那些挡住希特勒道路的小国所采取的成功的路线。

当列车在希特勒的车旁停下来时,佛朗哥心里明白,他的国家的命运如何,就要看他能否使它不陷入欧洲冲突了。内战已使西班牙的经济变得一团糟,去年的农作物歉收又使他的人民面临饥饿。然而,希特勒会允许他保持中立吗?如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元首,用什么能抵抗德国的入侵?解决的办法只有一条:一方面造成要加入轴心国的印象,另方面要找到某个需要进一步澄清之点。他的加里西亚遗风正是他的铁甲——他步出列车,上了月台,在军乐的伴奏下,朝希特勒走去。

佛朗哥发表了预先准备好的讲演,演讲中充满了对元首吹捧之词和口头保证。西班牙历来“与德国人民毫无保留地、忠实地在精神上团结在一起”,并且,在事实上,“时时刻刻都觉得与轴心国团结在一起。”历史上,两国间只存在着团结的力量。在目前的战争中,“西班牙将高兴地站在德国的一边。”困难么,他补充说,元首是非常清楚的:特别困难的是粮食不足,还有,美国和欧洲的反轴心国分子也在为他的可怜的小国制造种种困难。“所以,西班牙必须原地踏步,不得不常常心平气和地注视着她不赞成的事情。”说这话时,他语调中带着悔恨,但很快他便说,即使有这些问题,西班牙——她非常注意与轴心国的联盟——对于战争,正在采取与去年秋天意大利采取的同样的态度。“佛朗哥的巧妙的躲闪却得到了希特勒的一个承诺。为了报答西班牙在战争中的合作,元首说,德国将让佛朗哥占有直布罗陀——于1月10日,将它占领——以及在非洲的一些殖民地。

佛朗哥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脸上毫无表情。后来,他终于开口了,但讲得很慢,也很小心谨慎。他一边在寻找借口,一方面又坚持得到更多的让步。他说,他的国家需要几十万吨小麦,而且刻不容缓。佛朗哥“带着狡猾的神情”问希特勒,德国是否准备发运。还有,为了抵御英国皇家海军对海岸发动的进攻,西班牙需要大量的大炮——高射机枪自不待言了,这又怎么办?他将话题从一个转到另一个,而且转得好像很随便;从赔偿卡纳利群岛的某些损失谈到为何不能接受外国军人的赠礼——直布罗陀。这个堡垒必须由西班牙人自取。突然间,他现实地估算起希特勒将英国人逐出非洲的机会有多大来了:只能逐至边沿,不可能再远。“我是非洲的老兵,这点我很清楚。”同样,他对希特勒征服英国的能力也表示怀疑。英国充其量会沦陷;丘吉尔会逃往加拿大,在美国的援助下继续作战。

佛朗哥的讲话,声音单调,使施密特不禁想起了催促善男信女前往祷告的教堂叫拜人。他的讲话使希特勒越听越失望。元首终于唰地站起身来,脱口说道,再讲下去也徒劳。说完,他又立即坐下。似乎对自己的冲动觉得后悔,他再次劝佛朗哥签订条约。当然!佛朗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合乎逻辑的呢?只要德国供应粮食和武器,条约当然签;只要给西班牙决定何时参战最适宜的权利。圈子兜完后,会谈便宣告休会。

希特勒满心不悦,奔自己的车厢去了。两位外长则走下月台朝里宾特洛甫的车厢走去,以便进一步会谈。经过一番争论后,里宾特洛甫透露,元首前来昂代的目的,“是要搞清西班牙的要求与法国的希望是否相符。”不言而喻,佛朗哥委员长理解元首所处的困境,也愿意与元首签订一项秘密议定书——意大利日后再签字。说完,里宾特洛甫便将西班牙文本的协议草案交给对方。协议说,西班牙将从法国的殖民地得到领土,得到多少,“要以法国能从英国得到多少殖民地补偿而定。”

塞拉诺·苏涅尔表示惊奇,大声喊道,在非洲问题上,显然,这是一项新的政策。而德国对法国的态度显然也变了!这样一来,对西班牙参战所作的补偿也就很暧昧了。他带着一丝微笑说,佛朗哥需要对他的人民“更确切地说明能得到些什么战利品。”里宾特洛甫不善于玩弄这种辞令,只好强压住满腔怒火。此时,西班牙外长便戏剧性地、正式地告辞。

当晚,德国人在元首的餐车里举行国宴,款待西班牙人。佛朗哥既热情又友好,他的连襟也表现迷人,在整个晚餐期间,他们的表现都像是逢迎拍马。也许是因为他们有此表现,希特勒才敢在众人起身离座时,将佛朗哥拉到一边。两人密谈了两个小时。由于佛朗哥在每个重要问题上都稳如泰山,而他又无法操纵佛朗哥,希特勒便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佛朗哥认为,例如,地中海的东部门户苏伊士运河,应该比其西部门户直布罗陀先行关闭;尽管希特勒连声反对,他还是纹丝不动。由于他如此坚定,原先只是坚持如此这般的希特勒。

此时便突然发火。佛朗哥依然无动于衷,坚持说,如果他拿不到10亿公斤小麦,历史(他指的是反对拿破仑的起义)恐怕会重演。元首火冒三丈地离开了餐车。“佛朗哥是个小小的少校!”他对普特卡默说。在对林格谈起他时,希特勒又降了他的格:“在德国,那家伙顶多能当上士!”有人还听见他把佛朗哥降为下士,即他自己在大战中的军阶。对他的外长的狡猾战术,希特勒更加恼火。“苏涅尔把佛朗哥捏在手心里了!”他对凯特尔说。希特勒还发出威胁,让会谈此时此地便破裂。

与此同时,里宾特洛甫则在自己的车厢里,设法要与苏涅尔达成协议。但是,这位西班牙人客气而坚决的反对,也同样使他扫兴。在耐心丧失净尽后,他将塞拉诺·苏涅尔及其副官们当作小学生逐了出去,令他们于次日早晨8时,将完成的文本交来。

24日,塞拉诺·苏涅尔本人没有前来。他将文本交给了他的下级,即前驻柏林大使——此人讲的德语带越南口音——转交。对此,里宾特洛甫大怒,高声怒骂,声音之大,在车外都可听见。“不能令人满意!”在读完塞拉诺·苏涅尔起草的文件后,里宾特洛甫俨然以老师自居,连声喊道。(西班牙要求,摩洛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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