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是卧室房门关上的轻微声响。
孟柠在原地怔愣好半晌,缓慢地回过神后,她用手捂着怦怦狂跳的心口,胸腔里像是藏了只横冲直撞的兔子,一时无法平静,总觉得刚才突发的一幕像在做梦。
几分钟后,孟柠关掉衣帽间的灯,回到床上像只毛毛虫重新钻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好一会,方才的困意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孟柠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漆黑的视野中冷不丁冒出那道赤着上身的身影。
男人背肌明显,坚实挺括,那截冷白劲瘦的腰,中间一条流畅利落的脊柱线。
一路蜿蜒向下,没入腰际。
孟柠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呆滞的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莹润白皙的脸浮出两抹可疑的粉晕,她用手贴着脸颊试图降温,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静默半晌,孟柠泄气一般,毛茸茸的脑袋鹌鹑似的重新埋回被窝,只露出蓬松凌乱的头发在外面。
深不可测的夜幕愈发浓稠,晚风微凉惬意,悄无声息地穿过玻璃窗的缝隙,漫入偌大安静的卧室,却怎么也吹不散女孩脸颊升腾起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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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孟柠顶着眼底的淡青色下楼,一夜未眠的后果就是脑袋昏昏沉沉,她揉了揉太阳穴,刚到一楼便看到正在餐厅吃早饭的霍琛。
听到动静,少年抬眸,嘴里细嚼慢咽着面包,见孟柠难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倒有些好奇。
毕竟这个家里,除了早起晨练的老爷子,孟柠起得最早。
“小琛,早上好啊。”孟柠眉眼弯弯,跟霍琛打完招呼,坐在他对面吃早饭。
霍琛努努唇瓣,冷冷淡淡的应了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面前的女孩吃饭秀气文静,神情很专注,软白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觅食的小仓鼠,一点声音也没有,看得出从小到大教养很好。
霍琛面无表情地吃早饭,眼睛却时不时往对面瞟,忍不住偷偷看孟柠。
他一点也不喜欢孟柠,甚至可以说讨厌。
霍琛是个不服管的个性,孟柠没来之前,霍家上下都格外宠他,任由他的性子来,是个标准的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没人敢招惹,唯独霍斯年能治得了他,能动手绝不客气。
奈何霍老爷子从穷乡僻壤将孟柠带回来以后,孟柠便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
点,即便她跟霍家没什么关系。
听家里的佣人说,孟柠跟爷爷一直生活在临海小镇,平日里就住石墙瓦顶的简朴小屋,与霍家的高奢矜贵简直天差地别。
霍老爷子听闻老友去世后,亲自带着身边的管家千里迢迢赶去了小镇,老人家不习惯坐飞机,愣是坐了七个多小时的高铁,最后将孟柠从她大伯母那接回了京都。
霍玄林和孟柠的爷爷孟品先,早些年有段过命交情。
六七十年代,霍玄林被调到明义镇参加劳动,遇到当时还是村医的孟品先。后来下乡知青的住处发生特大火灾,孟品先当时正巧在给附近的人看病,看到火灾后第一时间冲进火场救人,将奄奄一息的霍玄林救出来。
霍玄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捡回一条命来,孟品先却严重烧伤,由于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有限,孟品先好不容易被救回来,但后背却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疤痕。
“上山下乡”结束后,霍玄林离开明义镇回到京都,孟品先也搬家,即便如此,两位老人也依然保持联系,以最古老的书信来往。
孟品先病重的时候,霍玄林特意从京都赶到乡镇,见了老友最后一面,并答应会好好照顾孟柠。
一眨眼,孟柠来京都已经过去一个学期。
霍琛抬眸,打量的视线再一次落过去,对面的女孩皮肤莹润白皙,和初见时那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模样相比,变化很大,五官小巧精致,标准鹅蛋脸清纯至极,平时上学总扎起的长马尾此时散开,随意地披散在肩侧,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若隐若现,像是美玉雕琢而成。
霍琛到现在都记得,孟柠刚来霍家的时候,像只误闯入神秘境地的鹿,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沾了泥点的帆布鞋,即便老爷子叮嘱霍琛喊她姐姐,但霍琛阳奉阴违,私底下见着孟柠就恶劣地喊她村姑。
孟柠倒是很能忍,霍琛喊她村姑也不生气,甚至还主动跟霍琛分享,她从乡下带来的甜玉米,霍琛看了眼,当着她的面直接扔进垃圾桶。
霍琛以为,孟柠一定会又哭又恼,没想到女孩只是红了眼睛,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留,只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跟他主动示好。
霍琛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神情怪异,又不露痕迹地多看了孟柠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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