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松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挑细选的人选会有这样的内心戏吧。
事情定了之后,李知州驱散众人,叫随从赶紧备上热汤,他要泡澡。
他扯了扯浑身黏腻的衣衫,忽地想起一事,叫随从唤回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沉。
“杜沉,本官一路看来,你是个办事妥帖的。本官察觉身边的某些护卫有些别的心思,你帮本官留意下。”
杜沉迟疑了一下道:“大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李知州又用帕子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油汗。
“大人可曾记得,咱们来县衙之前,曾受市舶使刘大人之邀在茶楼饮茶,从他那里了解了一些莲花县的风土人情,这事看来再寻常不过。但那日离开时,属下远远地瞥见咱们其中一个护卫好像在与刘大人身边的亲信交谈。至于说的什么属下当时站得远,并未听清。所以就一直没将此事告知大人。可是,几天后,咱们在来莲花县县衙的路上,咱们的那些雪蹄驹就发疯病了。再后来,犯人李胡一从县衙牢房里跑出来,刘大人马上就带人过来了。您说,这一件件一桩桩,难道就都是巧合吗?所以,所以,”
杜沉故意放慢了语速,有点故作深沉地看着李知州却久久不说下去。
李知州捏皱了手里的帕子,掷在桌子上,拍了下大腿:“所以什么?!你快说!”
杜沉继续卖关子道:“所以,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呢?”
李知州眯了眯眼睛,已经等不及了:“杜沉,你说那个人是谁?”
杜沉顿了下,走到李知州身旁,小声道:“属下已经观察此人多日,正是咱们虎贲营的许明。在京时,属下并未注意,此人与刘野刘大人颇有渊源,后来有次营里聚餐,属下发现,这许明酒醉后时常会冒出来一些临城口音的方言,而刘大人老家也是那里的。在咱们到达莲花县不久,又那么巧合地与刘大人遇见,大人,您难道没想过,当时咱们本来的路线并不是那条,可是有人提议抄近路才遇见了刘大人,不是吗?”
李知州倒吸一口凉气,他拇指食指捋了捋虾须。
“这个本官记得,当时有人说,那条官路旁边正在修建什么石拱桥,怕是非常脏乱,于是我们就绕道了,就很自然地经过了那家茶楼,就跟刘大人碰了面。”
杜沉一看李知州“逐渐上道”,于是接着说:“当时传来这消息的人正是许明。”
李知州嘴里嘟囔着:“许明。衙门的人已经发现他不对了,只不过,不好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杜沉点了点头,继续提议道:“大人,刚刚曹统领说话,属下不好多言。其实,属下倒觉得,与其只一门心思盯着那个萧捕头不放,倒不如,连同刘大人那边也留意着,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的局呢?大人,您看?”
李知州点头,又为难地说:“可是,你又要顾着萧捕头那边,又要盯着,本官担心,你忙不过来。不如,你举荐个可靠的人选。”
杜沉笑道:“大人,人选不必费心,我与刘深可为大人解忧。”
从李知州房里退出来,杜沉没走几步,就看见刘深靠在对面纳凉亭柱子旁,单脚翘着脚尖,双臂抱肩,叼着一根狗尾草,仰头望天,听见他渐近的脚步,便歪着脖子,笑盈盈地看他。
“怎么?那老李胖子又给你另外开‘小灶’了?”
杜沉故作玄虚,走过去坐在亭子里,不搭话。
刘深跳着脚走过去,挤在杜沉身边,坐下。“快说!”
“李知州怀疑咱们营里的护卫有问题。”
“他怀疑谁?”
“怀疑谁,也跟咱们没关系。”
“那你刚才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做?既然有人在背后怂恿曹松德跟咱们的世子不对付,那么,索性,咱们就开把大的,先把这里的水都搅浑了。”
刘深坏笑道:“你可小心着点,别让世子以为你吃里扒外,到时候,随便在咱们太子爷面前打个小报告,可就够你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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