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法可多了,只是施展得很隐密。”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轻噱,转望窗外白云。“你若说是你假戏真做,还比较有说服力。”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
她又在乐什么?
“那就当我确实是假戏真做吧。”她以开心回报他的怪瞪。“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怎样很投入地假戏真做?”
“你有什么建议?”他疲惫地挑眉,显然她早有底案。
“我们可以吃同一份餐点,喝同一杯饮料,穿同一种款式的衣服,戴同一种厂牌的手表,用同样的手机,讲同样的话——”
“什么同样的话?”
“你有没有喜欢我?”
他再次当机,被她突如其来的怪招怔住。
“有没有嘛,有没有?”她兴奋地殷殷期待,像个孩子好奇着圣诞礼物。
一时之间,他迷惘了。
他为什么一直处于莫名的不满情绪中?因为得知她与大MAN有暧昧的消息?因为目击她在伊斯坦堡度假时太刻意的招蜂引蝶?因为看到她和霍西雍在派对上的卿卿我我?因为查到这之外她还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小路?因为探出了她在学校的赫赫花名?
他究竟在气什么?这有什么值得在意?
“你有没有喜欢我?”
甜甜的笑靥,甜甜的撒娇,甜甜的冰淇淋,甜甜的回忆。蓦地,他好笑起来;好笑于自己的莫名其妙,好笑于情势的无法预期,好笑于她的毫无章法、随时失序脱轨,好笑于这么直接的傻气质询。
“你有没有喜欢我嘛?”快说呀。
他不回答她,只探手到她长发内的后颈,揉着细嫩的肌肤,倾身吻上她的唇,反复吻着,不断地吻着,缠绵不休地吻着,拿她没辙地吻着,终于卸下忧虑地吻着,爱不释手地吻着,暂且不跟她计较地吻着,从容悠闲地吻着,好久不见地吻着,纵容地宠溺地吻着,忘掉一切烦恼地吻着,旁若无人地吻着,任她予取予求地吻着,公主王子童话故事般地吻着,连绵到世界尽头地吻着。
何必再气?何必再怨?何必再急?何必再忍?
这甜甜的唇,甜甜的吻,甜甜的缠腻,轻轻巧巧地就凌驾了一切。
他们相吻,随时相吻,随处相吻。
在等待入境的路上走着走着,他俩就不自觉地相吻。谈话的时候说着说着,他俩就不自觉地相吻。西班牙绚丽风景看着看着,他俩看到了彼此就不自觉地相吻。聊天之前相吻,聊天之间相吻,聊天之后相吻,动身之前相吻,动身之际相吻,不再移动将要安顿时相吻。四目不经意交接时相吻,两人之中有一人忘了瞩目另一人时,必须相吻。两人正各忙各的,没空顾及彼此时,更要相吻。
不需吻得很浓,不需吻得很色,不需吻得很久,更不可以吻得很敷衍。必须要吻得很甜,吻得很真,吻得很香,吻得很美。
你有没有喜欢我?
美丽仰望的明灿大眼,总会回映着他笑而不语的容颜。
他正身陷不可思议中。前一刻还在斗气,公私不分,下一秒马上腻在一起,继续公私不分。随即又各自忙碌,中止公私不分。然后又丢下手机中没完没了的正事,回头耽溺于公私不分。
跟人同喝一杯可乐,是件超乎他经验与理解之外的奇事。而且,还被公主殿下要求只能用同一根吸管。吃同一杯冰淇淋时,只准用同一只汤匙。
他应该会很在意礼貌和卫生问题,可是当他含入才被她小牙齿咬得乱七八糟的塑料吸管时,他笑了,什么都不再介意。有某种比饮料更甜、比气泡更轻盈、比冰块更沁凉的什么,顺着吸管跑到他心里,淘气地偷偷躲在其中一隅。
他知道谁偷偷躲在那里,却不揭穿这个小游戏。就让她继续顽皮躲着,就这样一直待在他心里。
入秋后的加泰隆尼亚,依旧闪耀着西班牙的热情阳光,晒得她小脸红通通。
“我赢了。”他与她对坐在快餐店的窗边座位,以手机游戏相互较劲。
“怎么可能?”她怔住正要啃下去的酥脆鸡腿,赶紧擦擦手指夺过手机。“你怎么会连赢我这么多次?”
他之前明明输到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刚开始只是不熟悉,玩几次就大概知道它的游戏逻辑。”他扬着胜者为王的得意,拎走她原本就要到手的炸鸡腿,大快朵颐。“快点,我们讲好的,输的人就得招供自己的事。”
“可是……”她比较想听他的事。“好吧……”
愿赌服输。
她想了想。“我打算努力存钱买个梦幻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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