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是凉的,但是墨色的大氅却分外暖和,抱她在怀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被黑洞吸了进去,只留下一张小脸在外头,抬眸仰望着逆光里的神祗。
“我……”靳月回过神,眼神有些闪烁。
“月儿。”他低头,将薄唇紧贴在她的额心,“想清楚会有什么惩罚,再回答。”靳月默默的伸出手,咬唇反抱住了他的腰,旋即扯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后脑勺被磕了一下,有一点点疼,但是不怎么严重,就只是出了一点点,一点点的血……”
她极力的申辩,把那“一点点”三个字,重复的咬得很重。
旁人也许会觉得,她是怕他担心,他却晓得,他的月儿是担心……他会重惩霜枝和明珠,所以极是刻意的淡化伤势,免得惹他不悦。
就这么点小心思,他若还不明白?
脸上,都写着呢!
“真的?”他尾音上扬,幽邃的瞳仁里,泛着瘆人的沉郁,黑压压的,无光无亮,像是要吃人。
靳月别开视线不看他,但还是倔强的点点头,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真的!”
外人看来,这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还说着悄悄话,互相咬耳朵,小夫妻两个何等亲密无间,何等你侬我侬,真真是恩爱无双。
搁在他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
傅九卿知道,她有些紧张,怕他生气。
生气吗?
当然生气,他连那帮废物都来不及处理,就跑到医馆,结果燕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她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不敢跑门口迎他。
好不容易抱住了她,松了半口气,却被告知,她还是伤着了!
后脑勺是什么部位?
伤得重了,是会致命的!
可她倒好,为了丫鬟便轻描淡写,只顾着别人,不顾着她自己!
“我爹帮我上了药,好多了!”靳月能感觉到,来自于傅九卿身上的寒意,即便隔着衣衫,也能穿透肌理,一点点的吞噬着,她身上的温度。
冷热交加的瞬间,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寒栗。
头顶上如同悬着一柄寒剑,他不说话,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打死霜枝和明珠?靳月心里忐忑,要不……哄哄?可是,该怎么哄呢?
“晚上,你帮我上药可好?”她尽量放软了声音,说得极轻,极缓。
傅九卿低眉看她,从这个角度去看,朱唇一开一合发出声音,那粉色的小舌就在里面一伸一缩的,让人瞧着很是心动。喉间止不住发干,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被扯了一下。
靳月柔声笑问,“好不好?”
搁在她腰间的手,从寒凉变得逐渐发烫,慢慢的游转到了她的蝴蝶骨,终是将她狠狠摁在怀里。
头顶上方,传来傅九卿略带沙哑的声音,“好!”
霜枝和明珠目瞪口呆,连君山都愣在原地。
这么多年,何时见公子服过软?
君山一直以为,以自家公子如此颜色,若要抱得少夫人归,用点美男计即可。可现在瞧着,是公子吃不住少夫人的“美人计”啊!
少夫人一句“好不好”,公子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欣慰,满脸的笑意,唯有宋宴面黑如墨,程南甚是心惊肉跳。
藏在袖中的双手,握得咯咯作响,宋宴咬着后槽牙,眸中如同燃着焚天之火,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明明自己是小王爷,身份何其尊贵,为什么连个女人都得不到?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所有人都怕他,敬畏他,告诉他,只要是他想得到,就没有人能拒绝。因为他是燕王的独子,将来是要继承燕王府的,继承他父亲的这个位置。
靳月被傅九卿拖拽了一下,她一个踉跄,依旧扑在他怀里。待扭头望着站在边上的宋宴,她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这么个人。
耳根子当即发烫,她下意识的往傅九卿怀里躲了躲,尽量挡住自己的脸,方才这般卿卿我我的,都让外人瞧见……真是羞死人了!
傅九卿倒是很满意,她拿他当遮羞布。
会害羞,说明她没拿宋宴当自己人,事实上,宋宴的确是个外人。“小王爷,您身上有伤,应该在王府里静养,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傅九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紧着怀中的靳月,“不要总盯着别人的妻子,这毛病得改改,否则被人诟病,可就不太好了!”
宋宴目色猩红,程南心里一紧,明白傅九卿这话触动了小王爷的痛处,当即拦住自家主子,“小王爷,您身上还有伤,既然靳大夫不便出诊,咱们就先回去吧?”
“傅九卿,你什么意思?”宋宴冷哼,目光灼灼的盯着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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