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其实一直不知道,那道屏风压根挡不住什么,尤其是白日里。坐在傅九卿这个位置,能大致看到屏风后面的动静,连浴桶上面悬着的帕子,都能瞧得分明!
呼吸微促,靳月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袖中的指关节捏得生紧,“你、你……”
“你身上还有何处是我没见过的?”傅九卿淡淡的说着,面色微白的坐在床沿,耳根却有些微微泛红,好似之前被水雾的。
靳月鼓了鼓腮帮子,虽然是实话,但……行径太过卑劣。
难怪人家说: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分男女。某些人瞧着冷冰冰的,做起这种事来,却是这般的得心应手,真是披着羊皮的臭流氓!见她这般模样,傅九卿的面色旋即冷了下来,下一刻,他忽然拽过她的手腕。
靳月毫无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床沿,却因为惯性而往床褥上仰去。身子重重仰在了床榻上,身上赫然一沉,再睁眼,是那张如妖似孽的容脸。
苍白的面上,精致无双的五官,半隐暗处、半置光亮,阴鸷的眸忽明忽暗,透着诡异的妖冶。骨节分明的手,抵在她的面颊两侧,凉意从她的两鬓处渗入,却不知为何,反而让她红了脸,仿佛还泡在桶里,被那温热的水雾,灼得浑身都开始发烫。
低头,辗转在她的唇齿间,如同尝着上了桌的美味佳肴。
靳月忘了呼吸,待险些窒息才回过神来,两手当即抵在他的胸前,耳根子烧得滚烫,仿佛快要被煮熟了。
“你你你作甚?”青天白日的,未免也太、太……
“原来月儿……喜欢这样。”他嗓音微沉,如同刚刚启封的佳酿,泛着醉人的醇厚幽香,淡淡的侵蚀人心,摄人魂魄。
靳月觉得,世上若真有妖孽勾魂摄魄,大抵就是傅九卿这样的。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靳月依旧拿手抵着他。
傅九卿面色微白,凉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面颊,终是托住了她的后颈部位,将她扶了起来。单手圈着她,让她紧挨着自己坐。
“白雄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傅九卿开口。
靳月悄悄睨了他一眼,瞧着他的视线落在别处,之前的情绪似乎已被快速敛去,不由的松了口气,“是,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你以后出门得小心点,我觉得有人在针对傅家,如同在衡州那般,似乎是想置傅家于死地。”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嗯!”傅九卿听得她的叮嘱,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无太大的反应。
“你不担心吗?”靳月诧异,“那个人不怀好意,是冲着傅家来的。”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拨开她散落在面上的青丝,温柔的为她别在耳后,“你现在是公门中人,就算有什么事,上头还有知府大人,傅家的那些恩恩怨怨,落不到你身上。”
靳月愣了愣,迎上那双漆黑的瞳仁,可傅九卿面无波澜,眸若古井,她什么都看不出来,连一丝丝的情绪裂缝都察觉不到。
他就像是黑暗中人,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从来不许任何人窥探,亦不许他人真正靠近。那般的清冷孤傲,仿佛是伪装,又好似成了盔甲,无坚不摧。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要对傅家动手,所以才把我踢到了知府衙门,让我去当什么捕头?”靳月低声问,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喉间微微滚动,傅九卿凝眉,她每次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便有种……想不顾一切欺负她的冲动,可又不得不按捺,这些事想想便罢,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靳月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傅九卿别开视线,呼吸微沉,“这件事你没告诉苏大人吧?”
“没有没有,事关重大,我虽然认出了那朵红色蔷薇,却也是不敢说的,万一苏大人觉得此事跟傅家有关系,回头又得搅得傅家鸡犬不宁。”靳月可不想当傅家的罪人。
想起赵福慧那副盛气凌人,指着李芝兰破骂的神色,她便打心里反感。
傅九卿锐利的唇角有些松动,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不用顾虑太多,你现在是公门中人,待过了燕王妃的生辰宴,傅家没人敢再动你一根毫发。”
“我没怕过。”她的声音有些低弱,“哼!”
听着好似委婉,末了却低哼一声,彰显自己的气势。
事实上,入了傅家之后,她唯一怕过的,就是眼前这位冷面相公,其他人……顶多是敬而远之,但若是找上门来,她又岂会同谁客气,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傅九卿没说话,瞧着她垂下羽睫,刻意遮去眼底的精芒,面色略显复杂。
红蔷薇的事情,暂时无迹可寻,连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线索,自然只能继续按捺,等着这头蛰伏在暗处的虎狼,再次窜出来。
…………
白雄死后,苏立舟又让安康生和罗捕头去了一趟白家,最后是管家没按捺住,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父子两个抢一个女人?”靳月啧啧啧的摇头,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轻叹着打量着大堂内所有人,“男人呢……”
苏立舟、安康生、罗捕头,铁三角齐刷刷的盯着她。
靳月笑了笑,话到了这儿就结束了,她才不会傻到继续说。
“明日就是燕王妃生辰宴。”苏立舟挑眉瞧她,“可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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