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走回书房外时转头看了眼刚冒出头来的辣椒苗和枸杞苗,莫名就感受到文哥儿所说的“蓬勃的生命力”。
在文哥儿看来,小小的种子冲破外壳、钻出地面这个过程似乎也是一桩十分奇妙且十分不容易的事。
所以就这么几棵看起来非常脆弱的苗儿,也叫他忍不住看了又看,看完还想再看。
丘濬回到书房中,想起文哥儿那明显非常心虚的模样,便叫人去打听那野寺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说许多野寺名唤寺庙,实际上尽做些女娼男盗的腌臜事,表面上是佛门清净地,实际上内里乱七八糟,光是听人讲起来都觉得污了耳朵。
简直有伤风化!
若是那野寺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得让王华管着文哥儿别再去了。
至于为什么丘濬不自己管,那当然是因为这种事让文哥儿亲爹去当恶人比较好,他和文哥儿只是颇合得来的忘年交罢了!
王华这个当爹的也真是的,才那么小的娃娃也放心让他到处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文哥儿压根没发现自己把心虚直接写在了脸上。
更不知道他爹隔天就被偶遇的丘濬教育了一通,让他别让文哥儿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那野寺虽不是那种给人提供私会场地的淫窟,却是宫中宦官供奉菜户牌位的地方。
正经人谁往那种地方跑?将来文哥儿可是要做官的,可别因为他年纪小就放任他胡来。
王华是因为文哥儿身边有人跟着,才放心让他去寻访老道士的,哪里知道那寺里还有这样的内情。
 
;听丘濬的说法,这小子早就不知打哪听说了这事儿,愣是一句都没提过。
真是皮痒了!
王华平白挨了丘濬一顿训,面上无光地回家找文哥儿算账。
他把正在日常观察自己辣椒苗苗的文哥儿拎进书房,板起脸问他对那野寺的情况知不知情。
文哥儿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就东窗事发了。
他心虚地开始琢磨要往哪里跑才最安全。
王华一看文哥儿那模样就知道答案了,再看他一副随时要夺路而逃的怂样,登时被他气笑了。
王华把悄悄往后挪的糟心儿子拎回跟前:“你也知道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文哥儿道:“我知道那是你们觉得我不该去的地方。”眼看自己进入了难以逃脱的危险圈,文哥儿为自己辩驳,“可我只是去找张道长,又不是去和那些个宦官打交道,为什么不能去?”
在文哥儿心里,其实就算真结识了个把宦官,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没有干了哪一行就全是坏蛋的道理。何况要是遇上真坏蛋能想办法叫他少干些坏事,算下来也算是行善积德了?王华说道:“瓜田李下的事,合该避嫌。”
文哥儿信誓旦旦:“您别担心,等我长大了,也和他们绝交!”
王华:“…………”
又想起了这小子和英国公嫡长孙交好的事了。
这小子才五岁,到底怎么认识了这么多人?!
这避嫌得了宦官,也避嫌不了勋贵啊!
脑仁疼。
肝也疼。
王华语气少有地严厉:“下次不许再私自去那种地方,要是被我发现了,你就别想再和金生单独出门了。”
文哥儿听明白了,立刻连声答应:“我去的时候一定与您讲。”
王华:“……………”
王华让他滚蛋,他一时半会真的不想见到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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