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保佑王爷长生不老,无忧无病……”
元观蕴在旁边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可能是小时候记忆在作祟,他如今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元无忧,无论看他做什么事情,总是会联想到小时候的血经。
他感觉有点厌恶。
但这并不是对元无忧本人的厌恶。
只是对那张讨好圣人的血经的厌恶。
注意着元无忧的时候,他又不免注意到元无忧背后的惠明大师。
惠明大师在元无忧说‘开无尽藏’验钞的时候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愿意,但看着前面这么多人,那些话含在他嘴里,并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佛王爷慈悲,但我们怎么能知道这次开的无尽藏,就是佛寺那所有储藏?一般大家也不会只把钱放一个地方吧?若是寺中有好几个存钱的地方,而我们只看了一个地方,那也不能证明恶钱没有了呀!”
本就暗自不悦的惠明大师听到此处,不禁喝了一声:
“武陵王为照顾你们,已经多方退让保证,你们竟还得陇望蜀,犹不知足!到底是真的担忧,还是借题发挥,来闹事的?若是真的不安心,不借长生钱不就好了?大家可曾听闻寺庙追着谁要借贷他长生钱的?长生钱利息可是极低的!”
惠明大师的话让大家瑟缩了下。
出声的那位年轻百姓,更是扑通跪倒在地上,哀告道:“大师,佛王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家里难,实在不安啊。”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来,也忙向惠明大师求恳道:
“大师,他是我邻居,家里真的难……”
“大师,我来吧。”元无忧回头对惠明大师说,接着又转向那位跪在地上的百姓,问,“能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吗?”
人群七嘴八舌之中,情况很快分明。
跪在地上的年轻百姓,名叫张德,前年成了亲,可孩子刚刚出生,老父就伤寒去世了,不得不收刮积蓄、典卖家当,为老父下葬。
老父刚刚下葬,老母又因为操劳和伤
心,眼睛半瞎。
按照律法,朝廷本来应该发给他们一百亩地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如数发下,如今他们手里不过二十亩地,地不够,稅却要如数上缴。
本来老母可以在家中纺些麻布补贴稅款,但如今老母眼睛不中用,也做不了这些事情,如今家里的所有担子,都压在他和他刚刚生产完的妻子身上。
“为什么田没有如数给他?”元观蕴低声问尹问绮,“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还是大家都这样?”
他在宫里的时候,每月的公主月俸,也不能如数拿到。不得不靠黑娘每月的刺绣浆洗来补贴他们的生活。
“很多人都这样,欠的多多少少而已。至于为什么……”尹问绮想了想,委婉说,“也许是因为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田地吧。”
元观蕴不再说话。
这时候前面那跪在地上的张德也喃喃道:“哪怕一文钱,多一文钱,也是好的,少一文钱,也是不行的……这恶钱做得这么好,我怕借贷的时候,辨别不出来,那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元无忧明白了。
他把张德搀扶起来,说:“你放心,你们在借贷长生钱的时候,寺里一定会让你们一枚枚验的,若是心有疑惑,这钱当场就可以更换。若还是不安心,不妨将借贷的钱换成布或者米。”
布可以交税,米可以维生,这些也不可能是假的,确实是个解决办法。
但朝廷收税,除了布外,总还是要收一定的好钱。
这样来看,元无忧说的解决办法,又并没有能将问题彻底解决。
但还能怎么办呢?张德脸上也浮起了感恩戴德的笑容。
“谢谢慈悲王,佛祖保佑您一生无忧……”
百姓们要跟着惠明大师与元无忧上山,看他们开无尽藏点检铜钱了。
良才与白二郎的事情,也已经报了官。但官府现在还没人来,所以良才和白二郎等人,也要先被带到珈蓝寺暂时看管。
这段时间里,蒲娘已经搬了好几趟水来为杂耍郎君擦拭额头和脖子,多余的血迹擦掉了,额头上缺了一大块皮肉的伤口,也跟着暴露出来。
也不止这一处。
还有刚才挨了棍子的手臂和肩膀,如今都高高肿起来,青黑一片,十分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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