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看着眼前的贺虞,摁住了他的手:“你已经是司礼监掌印了,这样的活于情于理都不该你做,若是让底下的人瞧见?,你这督主?岂不是难做?”
“奴才是主?子的奴才,任谁看见?奴才都这么说。”他认真地说,手上的功夫不停,姿态带有几分虔诚,“您救过奴才的命,是十辈子也还?不清的恩情,奴才愿意做主?子世世代代的鹰犬。”
明帝似乎笑了一下:“得了,朕知道你会说话。说吧,宜阳是怎么回事。”
“其阳公主?说的其实已经差不离了,只是有几处疑点奴才也不清楚。一是为何公主?和五殿下一同在德勤殿里,二是陛下的病十分的古怪,太医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二者是不是瓜葛着。”
“宜阳受伤了?”
“殿下是让人给抬出来的,昏了大半天,午时才醒。胳膊上烧了好大一处伤口,只怕是要留疤。为了避嫌,殿下午后?便回去?了,听说现下正发热呢。”
贺虞抬起眼,又低声说:“今日?还?有一桩事。楚王殿下天明时分要搜查公主?府,还?请了阎凭阎大人在场作证,说是宜阳公主?与?庄王爷勾结着,有不臣之心,意图谋反。在公主?府外头闹得不可开交,据说是殿下那位姓宋的面首出面摆平的此事。”
宋也川。
贺虞没有点破他的名儿,明帝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连奴才都得说一句,这位宋先生当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三言两语之间,不光让阎大人侧目,就连楚王都不得不割了两座城池给公主?殿下做封邑。楚王赔了城池却不生气,还?想要宋先生做自己的幕僚,陛下您说,这种人怎么就甘心留在公主?殿下身边呢?”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仿佛在开玩笑。
明帝的眼眸中阴暗如海,复杂难辨。
他初见?宋也川是在建业四年的殿试。
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立于金殿之上,出口成?章、应对?得宜。更难得的是风度翩翩、芝兰玉树。他和宜阳公主?同年出生,月份上大了半年。想到那个倔强高?傲的女儿,明帝曾觉得,不如将她出降给眼前的少年,或许也可以琴瑟和鸣。
不点他为状元,是想让他进翰林院历练几年,试试深浅。没想到他竟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三年之间宵衣旰食,夜以继日?。他看到过很多次宋也川的文章,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每一次翰林院送来的文章,明帝总会把他的策论第一个翻出来。
宋也川没让他失望过,一次都没有。
哪怕写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章句小注,他都会用端正的正楷书写。所有人都觉得,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不会在意这些微末的细节。所以宋也川的行为,完全是出于他严谨的性格,以及认真敏锐的态度。
所以宋家落狱的那一天,明帝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但他没料到自己还?会再次见?到他,尤其他又是在自己的女儿身边。
事情出乎了明帝的预料,而?作为皇帝,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采取的手段只有一个。
杀。
做为天子,他杀任何人都可以没有理由,全凭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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