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冉稳住心神,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可她看着宗以成笃定的神情,便知道刚才所听到的字字句句,丝毫没有差错。宗以成他……竟然为了随席玉的遗孀而舍弃了自己。
桓冉心中自有一股子傲气,她身为英国公嫡女,事事出挑,如今宗以成选了元滢滢而放弃了她,便让桓冉心中生出焦躁和不满来。
她轻挑眉峰,悠悠问道:“你就不怕,我因此迁怒了她?”
未婚夫婿被抢走,桓冉颜面受损,如何不气,便是因此对元滢滢做出什么,也是极有可能的。
宗以成未曾慌乱,他目光沉沉:“我并非是连心悦之人都守不住的草包废物,说出了名讳,便呆呆看着她被人陷害而无动于衷。而且冉儿,悔婚的是我,你或怨或恨的都该是我,你若是对滢滢心存报复,和李文珠有何区别?”
唇边扯出惨然一笑,桓冉失落地想着,宗以成说的是对的,她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径直去寻元滢滢的麻烦,和肆意毁人清白的李文珠便成了一丘之貉。更何况,随席玉曾经救过桓冉一命,她不能苛待随席玉的妻子。只是,桓冉想过报恩的法子,她会对元滢滢多加照顾,给她一笔银钱,却绝没有想过拿未婚夫婿来赔。
眼睛泛起酸涩,不忿使桓冉询问出声:“她哪里比我好?”
论样貌家室,料理家业的手段等等,桓冉自诩京城贵女无人比得过她。桓冉隐约知道元滢滢的出身——绣坊做活的小女子,被随席玉看中才脱离了绣坊,这样的女子哪里能给得了宗以成助力。
听到此等询问,宗以成果真凝神细想:“滢滢美貌单纯,极喜欢依靠人……”
若是陷进了男女情意中,连瑕疵都成了熠熠生辉的光彩。
即使两人感情甚笃时,宗以成对着桓冉,也没有说出这般的溢美之词。桓冉不愿意继续听下去,她握紧手腕,才不至于失态。
“足够了。退亲既然是你想要的,便随了你的心意,只是父亲母亲那里,和外面的议论纷纷,都需得你来处置。”
宗以成颔首同意,本就是他引出来的风波,他自然不会推辞。
桓冉和宗以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抬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时辰不早了”,宗以成便起身告辞。
桓冉以为,她对宗以成的欢喜浅薄如同云雾,即使宗以成变心她不过伤怀片刻,就会恢复如常。但是桓冉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伤心至此。她用了半个时辰平复心绪,宗以成的心意已决,没有人能够改变,桓冉再做纠缠也是无用,只会平添了怨妇的名声。
重新收拾好妆容,桓冉仍旧是京城里无可指摘的贵女。她来到桓瑄的院子,温声问着桓瑄因为何事烦忧。
桓瑄看她面色如常,便以为她和宗以成已经重归于好。他心中想着,男女之间的情意真是奇怪,一会儿争得面红耳赤,一会儿又你侬我侬的。
“姐姐,我近来很不对劲。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唯有靠近一女子,才能觉出心绪起伏
。待在她身旁,我觉得什么都不做,如此这般浪费一整天也是好的。”
桓瑄抚着胸口,眉眼中萦绕着不解:“这里——有时像揣了只兔子,砰砰跳动着,但偶尔如同横亘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看他这副青涩模样,桓冉悠悠叹气,弟弟如此迟钝,若是心上人被旁人抢走了,他该如何是好。桓冉径直挑破他的心思:“你是害了相思病了,唯有那女子可解。”
桓瑄猛然站起身,耳尖通红,下意识地反驳:“姐姐莫要胡说……”
只是接下来的话,桓瑄却是说不出了。要他否认对元滢滢全无心思,只是为了一口滋味清甜的米糕才日日围绕在元滢滢身旁,说这样自欺欺人的假话,桓瑄是做不到的。
他沉吟片刻,无力地坐下,紧皱的眉峰显示他心中的天人交战。许久,桓瑄黯淡的眼睛闪烁着亮光,他朗声承认了对元滢滢的心意。
若不是因为相思,他怎么会像傻瓜一样接连做出许多蠢事。
桓冉好奇问道:“不知是谁,能引得你心思浮动?”
桓冉的确好奇,在她的眼中,桓瑄颇为目中无物,将谁都不放在眼中。但这些时日,桓瑄却无师自通,学着送物件博取女子欢心,可见他对那女子是极喜欢的。
桓瑄的脑袋里,已经想着他要同元滢滢成亲,到时单独给随清逸辟出一处清静的院子,让他念书用,元滢滢最疼随清逸,见他如此做,对他定然越发依赖。听到桓冉询问,桓瑄匆匆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她和桓家有所牵扯。”
桓冉心中突然一跳。
便听桓瑄说着:“姐姐可还记得随席玉?”
桓冉如何忘得了,不久之前,她的未婚夫婿还因为随席玉的妻子,而断绝了两人的婚契。
“桓瑄,你所说的女子不会是……”
桓瑄清咳了两声:“滢滢她虽然曾经是随席玉的妻子,但如今孑然一身,我思慕于她,并无不妥。”
桓冉眼眸颤动,她未曾想过身旁最重要的两个男子,都无一例外和元滢滢有了牵扯。桓瑄和宗以成同争一女,她的未婚夫婿和弟弟心悦的是同一人,这叫桓冉如何能坦然接受。
桓冉突然站起身,面色宛如凝了冰霜。
“不可以。桓瑄,此女绝不可以。”
桓瑄神情微沉:“可是你觉得滢滢的身份不妥,不能对英国公府有益。我私心觉得,男子的体面地位,合该由自己挣来,而不该仰仗妻子的家室。滢滢她——很好,即使身份低了一些,也是无关紧要的。”
桓冉面色焦急,她该如何对桓瑄说,自己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宗以成也对元滢滢有意。倘若桓瑄和宗以成相争,在桓冉看来,自家弟弟的手段是争不过宗以成的,到时丢了美人黯然神伤,不如现在就放弃。
但桓瑄若是因为桓冉的三两句话,便轻易放弃,便不是桓瑄了。他格外坚持,当即便要筹谋婚事,若不是桓冉劝慰,桓家父母得知了桓瑄的心上人后,定然会勃然大怒,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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