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言还在那里苦苦跪着。
苏橙向来对旁人狠得下心,她也说了,可以再留宋恪言一夜,可院中的男子固执的过分,谁劝都不肯挪动半分。
若他只是跪一跪,苏橙就心软,那以后怎么办,她才不要心疼别人。
鎏金香炉里的安神香渐渐断了,苏橙睡得不安稳,翻身下床又添了一些。
添着添着,人就到了窗户边,借着淡淡月色,她悄悄打开一个缝隙往外看。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雪花一片一片如鹅毛般散落在地上。
只是一小会儿,地上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院子里的那个男子,脊背依旧跪的笔直,似乎连身形都没动一下。
风雪加身,浑然不觉。
宋恪言眨了下眼,睫毛上粘着的雪花很快落下。
再这样下去,不被冻死也要落下病根。
门哗的的一声从里面打开,宋恪言这才像有了生命一般缓慢的抬头朝她看过去。
他的眉眼处染上了一层雪,脸色也白的吓人。
苏橙披着外衣,连伞都没打就走了出来,可她手里却拿着一件披风。
那干燥的、温暖的披风,还带着安神香的气息,似乎还有苏橙身上的气息。
就这样轻缓地落在了宋恪言的肩头。
他赌赢了,他赌苏橙一定会心软。
无关感情,仅仅是人性。
虽然成功了,可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恶劣,连那一点善良都要拿来做赌。
苏橙为他拂去了肩头的风霜,帮他拢了拢披风,她就站在他面前。
她说:“回去吧。”
“可是……”直到再度开口,宋恪言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你不是要听我的话吗?”她没在重复,而是问了别的。
宋恪言沉寂的眼神忽然迸射出一丝光亮,他能留下来了。
“多谢、大人。”似轻叹,似低喃,却让冰凉的身躯开始自心口处滚烫起来。
说实话,就这么原谅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可谁让他赶上了刮风又下雪的天气,只要是个人跪在这里,苏橙都不可能视而不见,更何况此人是宋恪言。
她转身就走,没有片刻停留,却在关门那一霎,听见风雪中那人说:“大人所需之物,兴许在醉墨楼能找到答案。”
醉墨楼,苏橙听着外面缓慢的动静,想着这座楼。
若记得没错,这是苏铭从前常去的书楼。
可惜苏橙对笔墨纸砚不感兴趣,除却最初去看过一眼,后来再也没去瞧过。
因为里面已经是空楼一座,苏铭爱书如命,归隐也不忘带上这些宝贝疙瘩。
那里面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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