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无的唇色现在是真的变得接近于青瓷了,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死气。
顺着簪子进入他身体内的那些魂蛊花花粉,一刻不停地摧毁着他的身体。
很可笑吧,蛊寨的大巫,最后竟然是因为蛊族最神圣的花而死。
腐肉上生长出来的活死人,注定和魂蛊花生长的那片净地格格不入。
哪怕是口间溢出的血不停,许久未曾感知过疼痛的身体像被无数利刃在体内划破,阙无仍心间一颤。
衣领包裹着的颈间,落下一滴接着一滴的热泪。
“岁岁,我不怪你……不怪你的,你别哭。”
阙无眼神涣散,气息虚无,想多安慰两句,却一口不停地往外涌着血,墨蓝色的血似乎要将岁妤全身上下的红色都浸润了。
连带着全身的重量都只能被迫压在岁妤身上,再没有丝毫撑起的力气。
鼻尖似乎萦绕出缱绻的勾人香气,阙无的唇角勾起,满足又畅意地吐出最后一口气,瞳仁转为冰冷的白色。
邵霆川上前两步,瞳孔急剧扩张收缩,极为不解,但仍然接过阙无的重量,扶着将他放在地上,任由他靠在岁妤颈窝。
岁妤半坐在地上,感受着阙无体内的血渐渐流干,眸光星星点点皆是淡然。
最后,阙无的体温终于变成死人的冰冷,却比他先前的那点温度还要再升高了一些。
活死人,好像比起现在死了的阙无,更像是一具被储存在世间、可以自由活动的尸体。
岁妤等人死得只剩一口气了,眸光转向直挺挺站在一旁、抓着挣扎的非墨不做声的邵霆川,“来帮忙。”
邵霆川又是一愣,身体却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上前扛起阙无的【尸体】,由不白驮着进了巫谷。
巫谷邵霆川只来过一回,依稀记得是极为美丽灵气的画面。
但此刻,巫谷内的景象却和第一次大相径庭,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联。
踩在脚下瘫软深陷的沼泽地,弥漫着一股道不明的气味,不算臭,却让闻到的人好像能丢失所有生的意志。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只要死了就好了……
邵霆川肩头被岁妤轻轻一拍,陡然恢复意识,将深陷的思绪扯回来,心间一跳。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岁妤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对阙无动手。
而且……什么叫“先死一回?”
难不成还能活?
想着自己濒死时刻被救回来的那次,邵霆川似乎抓住了什么。
“把阙无放进魂蛊花花海里。”岁妤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邵霆川照做后,眼前也被递上来一根簪子。
——是和阙无头顶上插着的那根一模一样的蝴蝶簪。
“邵霆川。”
因着邵霆川刚刚是在将阙无放好,半跪在地面,岁妤稍稍俯身,便同他的视线平齐,罕见严肃地再次叫了他的全名。
“我在。”男人下意识应答。
“我要你也死。”
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邵霆川怔愣在原地,两息过后才反应过来,抬起的眼眸定定看向岁妤,“和阙无一样的死法吗?”
“不,”岁妤倾身,指尖划过男人额前长长了许多的头发,“这根簪子会插进你的心脏,直到血液流干,你也会跟着死掉。”
“你应该会比他死得更痛苦。”平铺直叙地讲着男人的死状,水眸凝在他眼中。
邵霆川看了她半晌,扯了扯嘴角,肆意又张扬,好像第一次见到岁妤那样的笑,不过这回,褪去里头的试探和装模作样,只剩纯粹的爱欲。
“好,你亲手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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