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江市大兴饲料厂位于远离喧闹繁华市区的工业园区,大兴饲料有限责任公司的金属字招牌相比于其他工厂悬挂招牌的位置都要高。刚拐到工业园区宽阔的公路上就可以看到高高挂在东南角生了锈的金属招牌,越野在园区内不急不缓的前行,十几分钟后停在了大兴饲料厂大门口。
保安室看门的老头问他们的身份,傅亦掏出证件,问道:“吴耀文今天来上班了吗?”
“你们找老吴啊,是帮他找女婿的吧?”
傅亦把证件装好,笑了笑:“您也知道?”
老头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老吴那个女婿是个好小伙子。老吴常常跟我们说起他,这两天人不见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可着急,总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
工厂很大,正东面坐落着一栋二层楼高的办公楼,后面是五六根百米高的烟囱,滚滚吐出的白烟与白云相接,在天空中连成一道无论如何都不会消散的屏障,一座座厂房分散坐落期间。
他们来的正是饭点,许多身穿蓝色工装的工人从各个厂房中走出来,结伴搭伙的走向建在西南角的职工食堂,各处都飘散着大锅饭特属的浓郁的淀粉香味。
傅亦仰头在大门周边看了一圈,问老头:“大爷,5月6号7号,周末的两天,吴耀文来上班了吗?”
老头很健谈,年近古稀,牙齿松落,但说话尚清晰,他说:“我们这儿,没有年轻人朝九晚五这一套,想多挣钱,就多上班,老吴家里不容易,上上下下都得他养,好几年了,我就没见他休息过。”
“那他六号七号两天都在上班吗?”
老头却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他婆娘病了,伺候婆娘了。”
傅亦稍一思索:“他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老头树大拇指:“要不他咋是大善人,离婚了也去照顾,一日夫妻百日恩。”
傅亦推了推眼镜,扯家常般道:“既然他对老婆这么好,当初怎么会离婚呢?”
“这事儿可没法说,两口子过不到一块去了吧。”
傅亦谢了他,然后和杨开泰并肩走入工厂,此时是饭点,估计各个厂房都没人,于是他们往职工食堂去了。
一座篮球场那么大的食堂里坐满了人,清一色的蓝色工装,男男女女都上了些年纪,也有些年轻的,只不过很少,还有些在办公楼里上班的也在食堂里吃饭,只不过和工人们泾渭分明,没有合坐一张桌子。
且不说食堂里饭菜味道如何,但是闻起来是足够香的。杨开泰站在食堂门口,目光扫过几张桌子,没有看到吴耀文,于是走到一张桌前打听,老吴丢了女婿的事儿貌似已经传遍了厂子,杨开泰向几位工人说明来意,每个人都积极的往周围打听吴耀文的去向,最后一个高嗓门的妇女道:“老吴去养殖场送货了!”
杨开泰回到傅亦面前:“等一等吧傅队,估计他还得一会儿才回来。”
傅亦点点头,在门口静站了片刻,然后抬脚往打饭的窗口走过去:“先吃饭。”
杨开泰跟着他吃了一回久违的食堂,端着两荤一素的餐盘跟在他身后找到一张没人坐的桌子,两人相对着坐下。
傅亦很细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擦拭油迹斑斑的桌面,擦完自己这边又把杨开泰那边也擦干净。然后掰开自己的一次性筷子递到杨开泰手里,又把他面前那双掰开了自己用。
没料到这里的伙食不错,起码看起来卖相挺好。蔬菜是绿的,排骨是红的,看着很有食欲。
杨开泰利用吃饭的时间跟他讨论案情,问道:“咱们为什么不去找吴哓霜?她才是当事人。”
为了镜片不被饭菜的热气熏湿,傅亦把眼镜去掉放在一边,垂着眸子把尖椒虾仁里的花椒拨到盘子一边,说:“吴晓霜的话已经立住了脚,她提供的加油票,还有下山时车辆被监控拍到的画面,都能证明她确实和孙世斌6号上山,7号下山。她和孙世斌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其实和孙世斌的失踪没什么直接关联,因为他们下山后,孙世斌是在把吴哓霜送回家后才出的事。楚行云猜测他在七号就出事了,目前看来这个推测最有可能,因为咱们现在掌握的孙世斌在8号的行动信息几乎为零。往前是死路,只能往后推,但是也只能退到7号,孙世斌把吴哓霜送回家的时间到第二天之间,也就是7号下午,到8号凌晨,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孙世斌出事的时间。”
杨开泰吃饭速度很快,奇怪的是他的吃相丝毫不难看,而且还颇有教养,还能坚持嘴里含着东西不说话这一餐桌礼仪。他总是把食物吞咽干净,抬头看着对方说话,说:“那你的意思是,当天孙世斌回到家,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在天黑入夜后又出去了?”
傅亦却颔首不答,把花椒一颗颗挑了出来,也没吃那些虾仁,只垂头思考着。
杨开泰当真饿了,又拔了几口饭,很快把餐盘清光了,端起一碗蛋花飘零的蛋花汤喝了一口。放下碗的同时,忽然辟开一条新思路:“傅队。”
傅亦抬起头看着他:“嗯?”
杨开泰双眼冒光,竭力压制住脸上那丝微弱的兴奋:“你记不记得孙世斌的房东说,孙世斌每晚都会下楼扔掉当天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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