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说:“他驰骋疆场是第一流的勇士,征服女人也是第一流的。”
雁儿听得羞怯,多了一些惶恐。
伊娜走后,雁儿在想,最好那个草原上的王者把她给忘了才好。
但他到底还是来了。
就在这个夜晚,起先莫都独自一人在喝酒,并没想着要去那个阏氏的穹庐里。灯火通明的王庭大帐里,孪鞮莫都边喝酒边高声宣泄:“通古斯人,你是我的敌人,在我莫都手里迟早会了结世代恩怨的,等着吧,要不了多久的……”
莫都举着酒器,在大帐里来回走动,已经醉意熏熏:“我知道我的敌人不仅仅只有东边的通古斯人,还有西边的月氏人,南边的汉人。他们都虎视眈眈,要灭了我大匈奴。但我是匈奴人的撑犁孤涂,”呷口酒,又继续说,“当初我杀了月氏国的公主,是我的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到现在我都心疼。可该死的通古斯人却让我颜面扫地,羞辱伴着苦酒往肚子里吞咽,这仇我不会忘,迟早会雪恨。还有南边的汉人,我们匈奴人不就抢了些你们的粮食嘛,你们居然也在边境屯兵,顿不顿还要派兵寻找我们决战。怎么,真的想和我决一死战?你们不行,你们打不过我。你们举兵打来,反正我没有固定的城池,我拔营就走。可你们不同,你长安城搬不走,你那么多的大小城市搬不走,就连你们老百姓的房屋都是死的,也同样挪不了,这就是你们的劣势。对汉人我暂时不用多虑,倒是焉支山下的月氏人让我有些担心,几代人的恩仇积攒的太深,弄不好某一天在睡梦里月氏人的铁骑就横扫过来了。现在我得休养生息,等我缓过劲来,第一个要灭掉的就是可恶的通古斯人,然后才是月氏人。就因为乌珠,那个被月氏人称作日挂而不落的焉支山在我心里也凝成了一个打不开的结。但为了称霸草原,我不能有过多的儿女情长。我莫都是谁?我要做草原王,会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让狼旗飘扬在焉支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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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醉意中的莫都摇晃着身子,走出了大帐。
守护的卫士们列队,兰诺紧走几步跨过来。
兰诺问:“大单于,这是要去哪里?”
莫都说:“我去见那个汉家女,她该是我的女人了!”
兰诺一怔,只好跟上。
在下人的簇拥下,醉醺醺的莫都进了雁儿的帐内。他忘记了曾经设想的要郑重地给雁儿一个美好的念想,不能随意就把她给占有了。看来都是酒的过错,他此刻只想见到她。
雁儿看见走路都不稳当的莫都,胆怯地往后退缩。
女仆、下人们把酒器和一坛酒放下,全都退下。
雁儿近距离地打量眼前这个被匈奴人拥戴为“天之骄子”的大单于。他个头雄伟,额头开阔,浓眉下一双杏仁眼倒布满了少有的温情。
“会喝酒吗?”莫都问。
他的声音不高,很随意地扫了雁儿一眼,捏住镶有金边的骨质酒器自饮。
雁儿不语,对莫都的眼神有些惊恐。
莫都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这盏酒器是用人脑壳做的。”他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却让听者汗毛直立。
“啊?”雁儿惊呆了。
莫都看着雁儿:“怎么,吓着你了?”
雁儿怯怯地点头。
莫都兀自一笑:“你是不是心里在想,这是怎样一个嗜血的男人,居然用人的脑壳做酒器!”
雁儿大着胆子说:“难道不是吗?”
莫都说:“你也不用害怕,死人的脑壳有什么可怕的。要不了多久,等我剿灭了不可一世的通古斯王,我会拿他的脑壳做酒器,他该当如此!”
雁儿连汗毛都在颤栗。
“大阏氏能回来吗?”雁儿问。
“那就看他到时想不想回来。”
莫都边呷酒边不时挑起眼帘望雁儿,他发直的目光让雁儿惶恐至极。
“你知道不,我是撑犁孤涂,理应这草原都是我莫都的。你知道撑犁孤涂是什么意思吗?撑犁为天,孤涂为子,合起来就是天子,单于表示广大,就是代表匈奴的疆域辽阔无边。”
天哪,他这是要独占这个世界!
“怎么,你不相信?我告诉你,会有那么一天的。”
雁儿不说是,也不说你做不到,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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