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与一顿,欲言又止半晌,吐出一个字:“说。”
青唯道:“我去几间被盗的私塾看过了,那窃贼功夫很好,如果私塾没有防备,偷个东西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不过他运气不好,去阳和书居那晚,恰好惊动了官差,被官差追了三条街,后来不得不使出了真本事,隐去了踪迹。
“这听起来没什么奇怪对吧?但是,阳和书居在留春街的岔口,有很多条路可以逃跑,这窃贼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这便罢了,他明明早有本事甩开官差,偏偏到了卖杂货的窄街才隐去踪迹,你说这是为什么?”
青唯不等谢容与回答,径自说道:“反正照我猜,他是故意把官差引到杂货街的,他希望官府怀疑这条街上有他的同伙,去查这条街。”
事实上官府的确查了。
可惜什么都没查到,街上都是本本分分做买卖的人。
谢容与听了青唯的话,若有所思,半晌,他翻身平躺在榻上,“你知道为何这案子至今没有头绪吗?”
“为何?”
“因为找不到动机。”
青唯不解。
谢容与继续说道:“官府其实查到很多线索,譬如这窃贼这么三番五次的偷盗不是为财,至少在留春、秋浓几个私塾拿走的东西不算太贵重,至于‘行云策’孤本,也是有价无市,且官府至今没在黑市上发现任何被盗取的财物;这窃贼偷盗也不是为了私仇,留春的周老先生的不提,夏、秋、阳几间私塾的先生也从未与人结仇,而他们的学生对他们只有敬重,没有不满。”
青唯问:“这些都是你在衙门的卷宗上看来的?”
谢容与微微颔首。
这就奇了,不是为财不是为仇,那偷盗还能为了什么,总不能是闹着玩吧?
青唯百思不得其解,这时,谢容与却道:“其实,我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
谢容与看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义匪。”
青唯听到“义匪”二字,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是说,行侠仗义的义匪?”
青唯出身岳氏,咸和年间民生艰难,岳氏可不就是柏杨山的义匪么?
谢容与道:“江留太平太久了,即使在昭化初年,也甚少有义匪出没,是故江留官府漏掉了这种可能,没有方向,所以没有头绪。”
而他为什么能想到,一是因为他身边的温小野,原本就是义匪出身;二是因为在追查洗襟台真相的日子里,他所接触的岳鱼七等人,无疑不是为了一腔热血奔走四方的。
青唯豁然开朗:“你这么说,一切就解释得通了,这窃贼为什么专挑私塾偷盗,因为他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想引起官府的注意。偷走‘行云策’不是目的,关键在于《行云策》的主人梁先生太能闹了,他一闹,事情就能传开,官府才能更加重视。之后这窃贼为什么往卖杂货的窄街跑,一定是这条窄街上有不平事,他想引官府去查。窄街上自然都是本本分分的买卖人,可是正因为太本分了,所以可能会遭受冤屈和不平。至于这窃贼为何不直接报官,这一点我想不出,会不会私塾也脱不开干系,官人,你觉得呢?”
青唯说着,双手支颐,趴在谢容与身边,问道。
谢容与看着她,半晌问:“说完了?”
青唯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下一刻谢容与将她身上往上一提,把她一只手缚去身后,撑着坐起身来。
屋中再没了私语声,纷扰的动静间,窗外拂过阵阵风。
海棠花枝摇曳在春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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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脉象康健,此前体虚乏力,应当是舟车劳顿,亦或水土不适所致,是故到了江留,一切便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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