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只问过一次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母亲当时的反应是缓缓看她一眼,然后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倏地从她雪白的两颊滑落。从来不曾见过母亲哭泣的她,被惊得只能怔忡的看着母亲,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母亲只是静静的落泪,不言不语,也无声无息。在母亲那张绝美容颜上的透明泪滴,像一声一声终于释放而出的叹息,在所说着母亲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满满的哀伤、满满的思念,以及满满的爱恋。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怕惊扰了那一刻的孤寂,怕一碰触母亲,母亲的灵魂就会飞向她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就这样忽然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到底经过了多久的时间,记忆中恍惚只觉得当母亲停止落泪时,白昼的阳光已教黑夜占据,春天的花朵也已经被冬雪覆盖了。
之后,母亲只告诉她一句话:“无论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妈妈和爸爸是深爱着彼此的。”
自此,她发誓再也不问有关父亲的事。
但她永远记得那时母亲的眼泪,以及当年纪尚轻的母亲,却因为积郁成疾加上操劳过度而终于离开了世间时,在她临终前,她那带着柔美的微笑,像是终于等到将与父亲相会时刻的幸福表情。
在她被带到蒙特拉法瑟后她就想过,也许母亲早就已经预料到她会被带到这里来。虽然母亲什么都没告诉她,但母亲其实早已教她其它更多、更宝贵的事情,像是冷静、坚强与勇敢。
而且要不是她被带到蒙特拉法瑟,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去探究她父亲究竟是谁这件事,但在她已经被带到蒙特拉法瑟来的现在,追究自己的身世反倒成了最重要的事。
因为如果不将整个情况彻底弄清楚,她就无法定位她在这里的身分及立场,也就无法决定未来应该朝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确立未来的方向及目标是她一贯务实的人生态度。
在听过贝鲁先生的说辞及看过照片之后,她持保留态度的向他提出一些疑问,例如:母亲及父亲会分开的原因?以及为何她在十八年后才被带回蒙特拉法瑟的原因等等。
但贝鲁先生却明显地搪塞过去,让她了解到他分明有意对她隐瞒某些事,也让她打心里感到不愉快。
除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她终于了解上次尚狄洛特为何会突然吻她,以及之前他所说的话的意思。
因为这一整天她都被这些欧洲贵族又搂又抱、又亲又吻的,她能够谅解那是欧美人士平常问好与表示亲近的方式,而且只要不是像晚宴上那群黏人苍蝇似的男人,在对她问好之余又有另一层不应有的逾距含意的话,她其实不是顶在意这一类的问好方式,反正一回生、二回熟,整天下来她已经能够适应良好了。
但让她怒意达到临界点的原因是在那之后,因为在晚宴之前她所与之见面的人是声称“她的祖父”的蒙特罗杰国王。
他仍是那副傲慢与轻视的态度,一见面就对她下了一串命令,彷佛她理所当然应该遵从似的。
她当然不会傻傻的光被欺负,她又像那日一样,以言词激了他一番。他像是不能忍受有人不尊敬他似的,以更轻蔑的话语回她。于是两人开始冷言冷语的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要不是贝鲁先生在旁好言安抚,她相信他们到最后一定会吵起来。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仍是不欢而散,让她今天所积压的郁气更加狂炽,而现在的这个晚宴又如此令她不快,折腾了一整天,她自觉耐性已经所剩无几,才会凝着一张脸、冷着一双眼,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虽然她知道现在最好多听他人的谈话,才能够从中抽丝剥茧去了解情况,尤其在被一堆人“观赏”过后,她相信现在的她是孤立无援的。
但她真的觉得现在的她就好象是童话故事中的爱丽丝,而眼前这群衣着华丽的贵族就像是要攻击她的扑克牌女王的士兵,让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晚宴,可以一个人好好的透透气,清醒清醒头脑,缓和一下情绪。
就在她不想再忍耐下去,想掉头走人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尚狄洛特。
他仍然是那么抢眼,那么风度翩翩、尊贵不凡,踏着优雅沉稳的步伐,横越过一整个大厅的人群,带着无与伦比的迷人浅笑,直直朝她走来。
说真的,她一点都不讶异会在这里看见他,她甚至有“他早该出现了”的这种想法。因为她在昏迷前确实消楚地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古龙水味道,她那时就知道,将她迷昏的人正是他,所以醒来后的这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其实已经让她颇感疑惑。
尚狄洛特走到童净暄面前站定,对她身旁的贝鲁先生做点了下头,示意他让他们单独相处。贝鲁先生看了童净暄一眼,躬了个身退了开去。
尚狄洛特看着童净暄,加深了脸上的浅笑,以磁性的嗓音轻轻向她打了声招呼:“嗨!”她静静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像在瞪他,道:“你好,兔子先生,请叫我爱丽丝。”
他唇形的弧度加深,明白她如此怪异却十足有趣的说辞其实是她变相的在指责他,因为将爱丽丝带进奇幻世界的是只带着怀表的兔子,而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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