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你三十岁之前钓一个会做饭的男人还比较可能。”
两人的嬉笑怒骂声逐渐渺远,超过了沙九言听觉的射程范围。
只剩她一人……
沙九言颊畔的笑意就此冷却下来,无可救药地降温、降温,直至冰点以下。
多久了?
多久没有人亲手给她做东西吃了?
路鹿……
你做的叉烧包很好吃……
可为什么我没有尝到温情的滋味,反倒愈发寒彻肌骨呢……
行为已经脱离意识,野马无缰似的,沙九言做出习惯性的自我护卫动作,双手横抱在胸前。然而这次失去了悠游和从容,她的指尖颤抖着不断施力,逐渐按得血色全无,青白一片。
那个盛夏……
刚刚翻开扉页,是腐朽,是伤痛,是不堪回首,攫住了她的全部呼吸,她要怎么才能继续展阅这本令人满怀抗拒的记忆之册……
她以为自己会永无止境地逃避下去,可舌尖上残余的咸香与残酷的过去左右拉扯着,将她送回那个蒙着厚土的日子……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路鹿的出现是猝不及防,也是顺理成章。
那个盛夏……
二十四年前的盛夏……
沉闷的屋子。
老旧的吊扇“噗嗤噗嗤”周而复始,像个消化不良的病人,发出令人厌恶躁郁的声响。
敲打神经一般的电扇声沙九言不想再听,遂搬了小板凳坐到阳台前。
然而迎接她的只是另一幕怆然。阳台久未擦拭的玻璃窗上蜿蜒着几道支离破碎的水痕,从水痕的缝隙间向外望去,房顶、街面、砖瓦被万千雨箭射得残破不堪。
夏季多雨本是常情,却无意间与人的心事嵌合上了。景从不为人难过,人却因景而殇。
那时的沙九言不过九岁,最是天真烂漫,将将推开世界大门的年纪。
在她探寻世界奥秘之前,阳台落地门在她身后被率先推开。
沙九言略带惊喜地回眸:“妈妈。”
小板凳因她的猝然转身,发出刺耳的拖拉声,却又隐没在雨水拍打窗户的噼啪声中。
她的母亲,苍白荏弱,裹在一块与夏令时节不相符合的厚毛毯里,拖曳着沉沉的步子来到她跟前。
她的母亲,竭尽全力想要蹲下。身与她平视。她深知母亲没有那个气力,自己踩上板凳,将小脑袋塞进对方怀里。
女人轻抚女儿的发丝,极尽温柔,遥望着漫天雨幕忽然展颜微笑:“小语,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吃大闸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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