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瞧着瞧着竟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却是一句话也不说,那眼泪似断了堤的滔天洪水似的,将顾复顾大公子的心冲得七零八落的。
连忙从袖中扯出藏青色的帕子手忙脚乱的给顾亦擦眼泪,只是他不擦还好,一擦顾亦哭得更加的伤心难过,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只因着她又没哭出声儿来,瞧着似是快背过气去似的。
“你别哭呀,小亦儿,你别哭呀,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嘛,你快别哭了。”顾复顾大公子,今儿才是真真儿的领教到什么叫做女人是水做的。
人间哭那叫一个美,梨花带雨的好生叫人不怜惜,只他这堂妹哭起来,那是一个山崩地裂,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却是叫他心疼不已。
只是他却奈何不了她,自小只要她一哭,他便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那次就没有不顺着她的意来的。
顾复顾大公子给自家堂妹擦了擦眼泪,从荷包里重新拿了块青碧色绣着傲雪寒梅的帕子塞进她的手中。
复又坐会了自己的椅子上,面上带着忧愁,瞧着哭得死去活来的人儿,叹了口气。
“别哭了,在哭天都要塌了,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还是找大伯去。”
顾亦擦了擦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顾复顾大公子,非常认真的道,“哥,你得帮我,爹最信任你了。”
只是面上的神情却是大有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哭的架势。
顾复顾大公子懒得瞧,自家这个从小就会威胁人的堂妹,翻了个白眼便又躺在了椅子上。
“我就想不通了,武梅莛那小丫头那日瞧着慕秋白那狐狸儿,似是丢了魂似的,连她七哥的话都不听。我还暗暗庆幸,你是个清醒的,结果,今儿你倒好,竟是径直逼着人家连婚书都写下了,若是我没瞧错,那印儿是你唇上的胭脂吧!这情情爱爱的,真有那么好?”
顾复的面上带着深深的不解,一双精明的眼睛里难得的带了些迷惑。
顾亦哭也不哭了,帕子往脸上一擦,除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竟是在看不出方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人是她。
“哥,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真呢很不容易,他又不老不瘸,名动京城,端方周正,我瞧上了不是在常理之中嘛?况且,况且,瞧着他我便欢喜,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复顾大公子的嘴角抽了抽,觉着自己的左眼皮跳得很,“喜欢?你懂个鬼的喜欢,才瞧了一眼,你便在这儿做死做活的,真是白瞎了我这些年来对你的疼爱。况且,就他现在那猪头似的脸,你怎地是如何瞧上他的,我们顾家似乎没有如此眼瞎之人嘛,唉……。难道,你早就见过那小子了?”
顾亦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了顾复的身上,自各儿倒了杯茶,喝了口,才道,“你自个儿孤陋寡闻怪谁,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嘛?”
顾亦的面上带着深深的嫌弃,理直气壮的道,“你是我哥,你不疼我你疼谁啊你?小心二叔打断你的腿。”
面上竟是得意洋洋的,嚣张极了,顾复只是老神在在的眯了眯眼睛。
顾亦见自家堂哥不说话,想了想还是道,“我若是早早儿的就见过他了,那便是早早儿就将人给弄回来了,那里还要等到这时。若是爹娘在京城就好了,今日我便不叫他写什么劳什子的契书,径直押着人三媒六聘过了,免得徒生是非。就他那名声,以后还不知道要徒添多少是非。”
顾亦的面上竟带着了些许的可惜,顾复顾大公子觉着自己头痛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顾家娇养着长大的娇娇女,竟是一身的匪气。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他也不信,自家从小古灵精怪的堂妹竟是能干得出抢个压寨夫婿的勾当来。
“既然知道那就是个祸根,你怎地还要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有甚意思。早早的弃了他,哥给你找个十个八个的俊美小生,且不更好。反正大伯给你准备的家产,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何苦来哉呢?”
顾亦踹了踹顾复的椅子,闷闷的道,“我就喜欢嘛,哥,我不喜欢什么俊美小生,也不要十个八个的,我只要一个能像爹娘一样陪着我的。我顾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有那么多闲钱来养小白脸呢?”
顾复愣了愣,随即忽然大笑了起来,一个劲儿的给自各儿顺气,连眼泪花子都笑了出来。
“咳咳,你说,你居然,咳咳,笑死我了,死丫头你笑死我了,快点给我倒杯茶来!”
顾亦无辜的瞧着自家笑得跟得了羊癫疯一样的堂哥,无奈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顾复顾大公子连喝了两杯茶,才缓了过来,压着嘴角道,“我们顾家的钱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但也却不了你花的那份儿,瞧在我的面上儿只管花就是了。”
顾亦瞪了眼自家堂哥,便将脸别到一旁。
顾复也不在逗她,敛了神正色道,“你也知道,大伯就你一个孩儿,一直打算都是给你招个赘婿回来。况你也知道,顾家的财富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是某几个人的,顾家的历代家主瞧着权利极大,但是肩上的责任更大,背负的是顾家的兴衰。手中的钱财,其实只是带为族里经营。你若是外嫁,纵是大伯在疼你,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家产都给你带走,充其量就是红妆十里罢了。且不说那人将来如何,便是刚嫁过去,也不知你是否能受得了那清贫的日子。”
顾亦垂着眸想了许久,她自是知道自家堂哥并没有危言耸听,那杨凡家虽也是京中大族,然却是清贵,不同于她们顾家的富贵。
这天下想来除了皇家,其他人家的日子于她而言都是清贫吧!顾家的财富积攒了几代人,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只是顾家历来只终于皇位上的那人,且从不敢为富不仁,有自知之明。
又兼之每代都会出几个经商的天纵奇才,每年为大周的国库最少上交百来万白花花的银子。
这才叫那位子上的人,舍不得杀鸡取卵。
因着大周的规矩并不如前朝严苛,许多时候她顾亦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比之皇家也差不了什么。
顾复瞧着她沉思的模样,也不打扰她,只倒了杯茶,慢慢的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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