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华胜坠下,银光璀璨。戚映竹目光在一片片人头间穿梭,她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时雨的身影。她目中生出喜色,唇角露出浅笑。她撒花时,美目流过那人群后的少年身上,透着几分疑惑:
时雨?
为何不过来呢?
时雨忍不住向前一步,但他又忍不住向后退一步。他捂住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心脏跳得近乎有些疼,而他已然明白这样的感受,叫做“喜欢”。
也许还叫做“爱”。
他也许爱慕她。
也许不爱慕她。
他不知道,也从来想不明白。他只是做想做的事,只是想看着她。
黑夜灯火中,他看着她,久久凝视,目不稍瞬。这一幕,往后许多年,时雨也清楚记得戚映竹望过来的眼神。暗夜明火下那般动人的美,只此一次,美好哀婉,让人想要落泪。
时雨想让戚映竹就这般,光华明丽,开开心心地受到许多人的喜欢。婆娑世界,红尘大梦。无论他在哪里,无论她在哪里,他只是希望她好好的——
他要她活着。
时雨转身离开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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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雨,真是好奇怪。他都来了,怎么又走得没有影儿了?他不会觉得我们能够找得到他吧?”
回去的路上,戚诗瑛手中晃着一枝从上元节灯会中拿来的花束,抱怨着时雨。
戚映竹在后,低着头:“时雨也许有事儿吧。”
戚诗瑛立刻道:“他能有什么事?说找药也没个音讯,现在回来了又消失。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要我说,这种人是嫁不得的……当然,你本来也嫁不了。”
戚映竹没吭气。
走在前面的戚诗瑛忽然觉得自己话说得重,她回头,悄悄观察戚映竹。
戚映竹微笑:“你说的是事实啊,我本来也活不了几天。既然我自己都这般,何必苛责时雨呢?”
戚诗瑛抿唇,不好说什么了。
她没话找话:“晚上的灯会还是好看的。”
戚映竹:“嗯。”
——她不好意思说,在她心中,最好看的,是她向人群中寻找时,找到的时雨的目光。
时雨的目光,如春雨雨燕般,轻盈飘落她心房。她会一直记得,直到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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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沙沙风声吹刮门窗。再紧接着,雨丝绵绵,淋淋漓漓,浇得春草芳华。
戚映竹和戚诗瑛依然睡在她父母的屋中,不过比起当初初来,二女此时置办了家具床榻等物,不用再打地铺。
戚诗瑛睡得香甜,戚映竹在另一床上,辗转反侧。缓缓的,戚映竹叹了口气,她摸索着提着灯下床,推开门走出屋舍。戚映竹靠着木门,将马灯放在脚边。
她立在寒夜的茅草屋前,搂着自己的肩膀,凝视着天地间的清雨出神。深夜时分,戚诗瑛已入睡,这绵雨天地间,好像只有戚映竹一人存在。
她喜爱山间田野,喜爱雨帘下的玩物,看雀儿湿翅,看野鸭从河边游走,看蜘蛛慢悠悠地在房梁角落里结网。云天可亲,田野泥香……若是还能再看到雨夜中,时雨睡在身旁那安然沉睡的面容,就更好了。
不过……时雨好像又走了。
戚映竹轻轻叹口气,正想振奋一下自己,像时雨说的那样,“先从少叹气开始努力”。想到时雨,戚映竹唇间又浮起笑,雨夜寒凉,她打了个哆嗦。
还是回屋吧,若是明天生病就不好了。
戚映竹弯腰提起自己放在脚边的马灯,她提着灯正要拧身回屋,忽而,她停住了脚步。她目光看到一个黑影从茫茫烟雨深处走来,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但是仿佛能够预知似的,她心脏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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