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便是此间的主人了?我们是不是打扰了您?”
“正是老夫。不过是无事出来走走,谈不上打扰。”玉虚散人道。
“这两个都是夫人的孩子?”玉虚散人看着福生和瑄儿问。
“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义子。”荀卿染道,就让福生和瑄儿见过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将福生和瑄儿打量了一番,就从怀中掏出两个玉坠。
“这是在佛前供奉过的,给哥儿和姐儿戴在身边,或能驱邪避祸。”
却是两个小巧的平安坠,玉质温润清透,却也不会昂贵的让人无法接受。荀卿染略做推让,便收了下来。
玉虚散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陪着荀卿染在沿着湖边慢慢走了起来,并说起曾在荀君晖处看过荀卿染提的门匾对联。
“……君晖说他的字,还是跟着夫人学的。”玉虚散人道。
直接称呼弟弟的名字,语气中透出亲切,又说到姐弟俩小时候的事情,看来弟弟和这玉虚散人交情非比一般。
荀卿染这么想着,就笑着点点头。
“我那时候也是幼年,姐弟俩临摹同一本字帖,君晖年纪小,有的时候坐不住,我不过稍作督促罢了。”
“夫人的字可也算的一绝了。恕我直言,令尊虽说学问极好,只是说到书法,还比夫人略逊了一筹。夫人那时年幼,就肯在习字上下如许的功夫,想必是受了别的长辈的影响。”
当初下功夫练字,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荀君晖能科举成名。她为了督促弟弟,同时也是自己喜欢,因此才下了那番功夫,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
“荀家本就是世代书香,读书习字蔚然成风,若说影响,应是这家风影响吧。”
“哦,”玉虚散人沉吟道,“老夫还以为夫人是受了令堂的影响,君晖曾说过令堂极好诗文的。”
荀卿染心中一动。玉虚散人所说令堂,肯定不是方氏。可是,弟弟又怎么会跟他说起生母爱好诗文。
“家中嫡母出身定远侯府,对诗文不过平平。我和弟弟的生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时候弟弟还在襁褓,我比弟弟大一些,不过可惜,便是我,如今也记不得生母的模样了。”荀卿染说着打量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荀卿染走入枫林。
“这一棵,还是颜家第六代家主亲手栽种的……”玉虚散人指着一棵约两人合抱的大树道。
这枫林已有百年的历史,玉虚散人竟能清晰地说出每一棵的来历。
荀卿染有些心惊,好在她在谈起和弟弟的生母的时候,就将丫头们都打发到了远处。因此,玉虚散人的话,只有她能听见。
“百年大族,一夕烟消云散。总算没有焚琴煮鹤,还有这一处园子留下来,还有这些枫树,……让后人能够凭吊。”玉虚散人抚着一棵枫树,眉宇间满是酸楚。
荀卿染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老先生做如此打扮,想必精研道家经典,通透世事。道家处世,最高境界讲究和光同尘,与时舒卷。老先生以为如何?”荀卿染笑着问道。
“夫人果然博学。”玉虚散人望着荀卿染,似乎有些惆怅,又很是欣慰。“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夫人说的对,老夫也极崇尚此道。”
那就好,荀卿染心中道,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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