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德笑着摇头,“不怕贤弟笑话,虽是小门小派的,也是几百口人,繁杂琐事甚多,愚兄已有几年都没下山了。”
白玉堂笑吟吟地举杯喝酒,心想这胡四德好端端的干嘛要强调自己多年没下过山了呢。他是心里有鬼急着撇清,还是自己突然拜访他害怕官府盯上他了啊?
两个人来来回回,太极打了半天,没用的话说了不少,想听的却半句都没打听出来。白玉堂见多谈无益,早没了耐心,喝了一会儿便推脱不胜酒力,要回房休息,说明日再陪胡大哥畅饮。胡四德自然不许,拦着说定要跟白玉堂好好地多喝两杯,“贤弟可别糊弄大哥啊,锦毛鼠好酒千杯不醉,江湖上谁人不知呢。”
白玉堂心想你这隐居在山里,自称几年不下山的,江湖中事知道的倒是不少,连我好酒都这么清楚,也不否认,低声笑道:“让大哥笑话了,云瑞这孩子不中用,什么都听家里的……嗯,今晚实在乏了,明日再喝,明日再喝。”
胡四德哈哈笑着,“好,好,明日再喝。真没想到贤弟这样的人物,竟会惧内啊,哈哈哈。”一边叫了人来带白玉堂父子去客房休息。
白云瑞满心想的都是案子,什么有用线索都没得到,哪肯就去歇息,赖在白玉堂房中跟他说话。白玉堂也不管他,枕着双手往床上一躺。白云瑞说十句,至多听他嗯上一声,一派悠闲自在。
飞刀门人口不少,夜却静得极早,不到亥时已是鸦雀无声,听不到有人走动了。白云瑞凑在窗前,眼瞧着夜深人静,熬不得片刻就跃跃欲试的想要出去查看查看。白玉堂坐起身来,好一顿训斥:“现在出去,白着想让他们发现你鬼鬼祟祟的吗?老鼠偷油还得等夜深没人了呢,这才什么时辰?急慌慌地干什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上次的事才几天,不多说你,你就真不吃教训。”
“这,这不是都已经睡下了吗?都安静下来了。”白云瑞年轻气盛,很不服气,“要是案子真跟他们有关,爹是开封府的人,这一来,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咱们出去摸摸情况,不是正好吗?等他们做好了准备,咱还能查到什么啊?”
“你也知道爹是开封府的人,十几年不来往,突然的这么来了,若是你,你不怀疑?我们已然到这儿了,有什么情况看不到问不到的,着什么急!不先消了他的疑心,让他信了咱们,才是什么都查不到!赶快去睡,有什么需要做的我会吩咐你,其他时间老实给我待着。”
“是。”白云瑞被自家爹劈头盖脸一顿训,年轻轻的薄面皮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答应着。刚要转身回房,突见白玉堂一副淡然无忧的样子,又躺了下去,脑子里灵光一闪,奔到白玉堂床前,“爹爹什么时候来?”
今天上山前,他们商议着分成了两路。由白玉堂带着白云瑞光明正大地上山拜访,展昭和徐良隐在暗处悄悄打探,一明一暗互相照应着,以免惊了胡四德和飞刀门中人,另一方面也能更便宜行事。
白云瑞初出江湖,年纪尚幼,许多事情想不周全,却不难想到他们今天忽然造访,就跟往平静的水面上丢了个石子儿似的,飞刀门人人都会有所反应。若这门里真有跟那案子相关的人,若那飞镖真与这门派有关,那他们定然不会没有动作。而这些动作,往往就是最大的线索和破绽,总能瞧出个一二来,今天夜里又怎能不出去看看呢?所以,既然自己和爹不能去的话,那爹爹和三哥肯定会来查看的,而且爹爹也得来问问今天见面的情况才是啊。
白玉堂和展昭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嘴上却说:“打草惊蛇是什么意思不懂吗?今天不一定来,赶快去睡,有了精神才好应付他们。”白云瑞只好答应着回屋去了。白玉堂也熄灯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胡四德就唤了昨夜盯着白玉堂父子的人来问,两位客人可曾出过房门,去过哪里,有什么不妥?两个小弟子在白玉堂和白云瑞的房前紧盯了一夜,回报说,白大侠和白少侠回去后,只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各自歇下了,到现在还没起身。
胡四德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也没问他们有没有听见白玉堂爷俩说了什么。他们飞刀门的功夫,在江湖上至多能算个中等,别说两个小弟子,就是自己也没办法近身跟踪白玉堂,偷听他说话。昨天特意嘱咐了,别离太近给发现了。所以他们无法知道,昨夜白玉堂的确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屋里没出门,只是在屋里见过了别人。
展昭半夜摸到白玉堂屋里的时候,白玉堂已经睡着了。展昭听着房里平稳的呼吸声,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白耗子,摇着头笑了笑,这耗子心可真宽,还真睡得这么熟。不过也就是自己吧,都到他身边了这耗子还不醒,爬到床上去躺在了白玉堂的身边。
白玉堂往他怀里靠了靠,半睡半醒地说:“来了。”
展昭看他迷迷糊糊的,笑着搂住他,“困了就先睡会儿吧,外面盯着的两个人功力太差,不碍事。”
白玉堂却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睡了,你看到什么了没有。”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附近村镇上的百姓对飞刀门都不怎么了解,说他们除了偶尔下山采买,跟外界不怎么联系。飞旋刀他们倒是都知道,都说并没有暗器,至少他们从没见过。我刚在这里转了一圈,也没什么蹊跷古怪的地方。胡四德和他那两个弟子吃完了饭就在房里嘀咕,琢磨你为什么会突然来了,正在那疑惑呢。良子还在外面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嗯,我也还没问到什么。不过看样子,这飞刀门真是衰落了,都没什么厉害的人物,和胡四德平辈的都不剩了,只是些年轻弟子。也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一个门派,长辈们都不在了,还突然与世无争起来。我说到飞旋刀的时候,胡四德还说只是取巧而已。这话虽然不错,可咱江湖中人,哪个对自己的兵刃不是十分珍视在意,他竟当着弟子说这样自矮的话。我瞧那飞镖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展昭听白玉堂细细地说了一遍上山见到胡四德之后的事,微一沉吟说:“都这么多年不来往了,就当年那一面的交情,你突然前来,他心里肯定不踏实,故意这样说也正常。”
白玉堂说:“我瞧他心里定是有什么秘密的。这个人功夫不行,可是精得很,不然这飞刀门也到不了他手里。当年他接管飞刀门当上掌门的时候,飞刀门在江湖上还是不错的。再说江湖上的门派,谁没有个仇家冤家的,便是想避世,想金盆洗手,没点子本事也做不到。”
“有什么事是一定的。这胡四德当上掌门不多久,门派就从江湖上隐退了,长辈们又都没了,中间哪能没有点因由缘故的。只是这也不必管,案子如今紧得很,咱们只看他们跟案子可有关系就是,他门派里的事,咱没必要替他们操心。”
白玉堂答应着。展昭又说:“查探是查探,云瑞还小,你看着他些,别让他冲动莽撞了,你也别老是跟孩子吵吵闹闹的。”
“啰嗦!我哪跟他吵了。”说着,白玉堂想到刚才展昭说胡四德跟饭桌上那两个弟子在屋里嘀咕,知道他肯定在他们喝酒时就已经在外面盯着了,自己训斥白云瑞的话他也必是听见了,也就不再否认,只说,“你放心,只要臭小子不惹我,我不会收拾他的。你和良子用饭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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