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没动静。
时间在移动,清醒着感知气氛的僵凝,让人倍感煎熬。
一秒又一秒,已是凌晨两点半。
他差不多要走了。
左枝在等。
“你有没有,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他淡声说,轻轻地,消融在沉闷干燥的空气里。
左枝缓缓睁开眼,用相同的分贝回他:“很多。”
在她尚不懂事时,就英年早逝的生父;
遍寻名医,耗财耗力,也救不回的病重生母;
被继父掠夺的财产;
一段自以为珍重,却惨遭背刺的友情;
还有好多好多……
“人生长恨水长东。”左枝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也算是人生常态吧?”
身下的床垫晃了一下,他应是翻了个身,声音在她耳畔清晰许多:
“你记得六年前,去薛岛的演唱会的事,那更早以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左枝愣住,没想到那些视频,竟连这段对话,都给录了进去。
“多早?”她问。
“大概是你四五岁的时候。”
“我爸走了。”她揪紧了被角,嗓子发紧,音色偏涩,“被我妈带离意大利那天,我哭了很久,一直问我妈,怎么不跟爸爸一起走。那时候我还太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他去了天堂,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他只是出差而已。”
“还有呢?”
“还有啊……”她回忆着,“进了幼儿园。有人扯坏我的头花,有人抓我裙子上的蝴蝶结,玩游戏的时候,他们不带上我,吃饭的时候,他们抢走我的水果和牛奶……”
她说得很慢,喉咙有点堵,一度哽住她的话。
“那时候我不懂国语,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我猜,他们应该都在叫我‘小洋鬼子’……其实有段时间挺多人这么叫我的,明明我的国籍——”
酸胀发热的眼睛,忽地被一只大手捂住。
眼前一片漆黑,她闭上眼,控制不住的一滴泪,碎在他指间。
他另一只手从她腰下穿过,环抱住她。
宽厚温热的胸膛,偎着她单薄纤瘦的背。
“就记不住点好事?”宋延琛问她。
“哪有什么好事?”她很轻地吸了下鼻子,胸腔也跟着抽丨动了一下,“我还那么小,过去了那么久……哪怕真有,也记不住了。难怪有人说,‘恨往往比爱来得更有力量更长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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